吕金海将车停好,等着男子下车之后,拎着纸壳就敲响了临时房的窗户。
“老哥,在家么,我来给你送废品了。”
房间里传出来一阵脚步声,推开门,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门口。
“就这些啊?”出来的人说完话,称都没称,直接扔给男子一块钱,将纸壳往门口一扔就准备进屋。
他似乎没有见到吕金海的出现,而吕金海却着急的喊了声:“花老板!”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那人定住了脚步,他慢慢的回过头来。
吕金海几步走上进前:“花老板,你这是?”
花老板一脸的无奈,唉声叹气道:“我都这么躲着你们,还是让你给找到了。”
“哎,找不找到是小事儿我就想知道你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这不是挺好么?”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头发,这身行头,这……”
花老板摆了摆手,一脸冷峻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儿么?没事儿不用你管,该干嘛干嘛去,你回收站不用开了?”
吕金海向屋里看了眼,屋里边一片狼藉,估计就是给个小动物房里边生活都不愿意。
他主动伸手帮花老板把东西归置了一下,又把地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遍,随后从外边接了水,帮他收拾了下屋内的卫生。
花老板似乎没见着一般,就坐在那里等着。
等到吕金海收拾完了,他低声的哼了句:“收拾完了?”
吕金海叹了口气:“差不多了。”
“昂,收拾完了就走吧!”
吕金海感觉这花老板不太正常,虽然他人从前就很有个性,但也不至于对待来人如此冷漠,自己帮忙干了活,还赶自己走,这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们之前虽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也是合作过的人,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但至少双方都是非常认可的。
吕金海低声问了句:“花老板,看你这个样子我也非常不忍心,感觉你非常可怜,一个曾经不错的生意人,如今会是这个样子,叫谁也无法一下接受。”
“不接受啊,那你就留在这里,时间长了你就接受了。”
吕金海道:“我就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随后,他将自己去过他家,听说有人要账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并且将自己的想法也说了遍,但花老板始终无动于衷,似乎就是没有听见一般。
吕金海无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咱们联起手来,东海的废品回收这一块就稳定了,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那不是好事儿么?”
花老板还是不说话。
吕金海说道:“我这个年岁,看起来很年轻,但实际上说来,已经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了……”
刚说到这,花老板猛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吕金海吼道:“你说什么刚才?”
吕金海也蒙了:“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就你刚才说的,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我说我年纪很轻。”
“不对,下一句。”
“我说已经是娶妻生子的年龄了。”
花老板忽然间变得愤怒异常:“就是这句,给我警告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说什么娶妻生子,小心我跟你拼命。”
吕金海这下明白了,原来花老板并非是主动逃避债务,也并非非得在这个地方隐藏起来,看来这一切事情都是有原因,估计是跟他的妻子有关。
吕金海沉默了片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仔细的过了下火,考虑好接下来应该怎么跟花老板提及妻子的事儿,还能让他欣然接受。
“花老板,我知道你的内心很痛苦,或者说很懊恼,但有的事儿你放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你看能不能说出来,咱们分享一下。”
花老板哼了声:“你不就是想要我跟你合作么,少在那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老子吃过亏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金海感觉这样问下去,按照花老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的,他心里那点事儿或许会永远的深藏在自己的内心而不表白出来。
吕金海沉思了片刻,在房间里转悠起来,发现地上的角落里有个女孩的照片,他俯下身子将照片捡起来,发现照片上只有一个女孩,在她旁边的那个人似乎是被用手硬生生的扯掉的。
他拿着照片问道:“这是你家女儿?”
房间里静默了,花老板对吕金海手里的照片似乎有些恐惧,但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吕金海接着说道:“你先前是想把它扔掉,但是你没有,因为你内心对他们不是恨,而是无比的爱,只不过是她们可能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儿,或者说不该做的事儿,这才导致你现在的样子,对么?”
花老板只在那静静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呆滞。
吕金海继续说:“想必是你家大嫂有了问题,而女儿却又跟了你家大嫂走了,你却只能在这里独处,所以内心是寂寞空虚冷的。”
花老板的眼角渐渐的泛起了泪花。
而吕金海却再次加重了语气:“我没结过婚,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真正恋爱,但我能感觉到你们之间的感情非常的深厚,很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
花老板的眼泪沿着眼角滚落而下,他的呼吸在渐渐的哽咽。
吕金海叹道:“其实,有一段美好的过去留在心里也是非常不错的,没有必要把他始终留在身边,如果真的让你常年守着这份感情,或许他的味道会让你感到腻乏。”
花老板转过头来,一种奇特的神情盯着吕金海看。
吕金海低声说道:“你现在的心情我理解,你之所以这样隐藏自己,可能是要逃避这个世界,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你逃避了这个世界,而世界却一直在你身边,你不管怎么逃避,始终逃不开你内心里痛苦的回忆。”
“那你倒不如把痛苦的回忆忘掉,只记住曾经的好,向往一下未来的美丽,那岂不是更好?”
这几番话说完,花老板哭的一塌糊涂,他伸手推着吕金海出了房门,自己蹲在屋里哭出了声音。
吕金海言道:“你先哭吧,我在外边的车里等你,想好了就出来,咱们去市里喝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