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清明时节雨水较多，加上学校教职工放假，袍湖中学教学楼旁的花坛排水不畅，几天雨水浸泡下，一棵花树倒了，根部竟带出了一截断指。
于是校方就报了警。
许多花草、花树被拔除，很快就确定了第一具尸体的存在。
散碎却年轻的女性尸体。
江歌和另外几个法医都戴上了防毒面具，又戴了四五层手套，才开始一边刨土，一边收集碎尸骨块。
目前还不知道尸体死亡年限，但看这人体组织已经破碎到能看到骨头的程度，就知道不是近期的事情。
所以陈队长等人也松了一口气。
起码袍湖中学的失踪案，没有变成命案。
但是再挖出第三只手掌时，事情的严重程度便又升级了。
下面不止一具尸体。
犯罪升级。
陈队长听到汇报，脸都黑了。
失踪案、埋尸案，以前一年也没一个大案子，现在一股脑儿全冒出来了。
江歌忙了许久，到警戒带旁边透气时，陈队长就走了过来，“怎么样？”
江歌眼镜上有些水雾，让陈队长看不清他的眼色。
他声音依旧清冷，缓缓道：“没有能证明身份的随身物品……而且花坛这种情况下，指纹应该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提取dNA查一下死者身份，再找找物证。”
这里是学校，那么多学生经过，加上尸体存在时间已久，很多东西都被花坛里的微生物泯灭了。
江歌提取了一些土壤，打算回去做化学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尽力而为就好，挖掘前其他技术人员已经排查过两遍外部环境了，就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才把你接回来……”
陈队长安慰道。
江歌看他一眼，“刚刚我挖出了一块耻骨，上面没有骨槽，也就是没有分娩瘢痕……小徐挖出了几颗牙齿，推测死者年龄在15至18岁，符合高中生身份……”
陈队长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
这些尸块一看就不是最近的，那岂不是前几年袍湖中学就有命案、埋尸案发生？
此时太阳已经升高，早上的雾气也早已经消散。
江歌抬眸看了眼天空，眼镜被阳光照射，反射出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
“陈队，还是把几条警犬带来搜索吧。”
陈队长一愣，而后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看向和这个大花坛对称的另一个花坛。
如果凶手不只埋了一具尸体，那他有没有可能在其他花坛里也埋了？
陈队长亲自打了电话，没多久就有警犬中队的警员牵了几条警犬过来，有杜宾也有罗威纳，威风凛凛。
训导员们一声令下，这些警犬就开始在附近搜索起来。
只有一条罗威纳犬表现得格外不一样，它自来了这边尾巴就不自觉摇动，在听到命令后更是冲向了一个方向。
【宿主，我来啦！】
这条罗威纳犬正是系统。
深埋地下，已经无聊到数羊的祝白芍精神一振。
她终于要出土，重见天日了。
到了花坛那棵最粗壮的银杏树下，系统就开始用两只黄色爪子刨土，一边还龇牙咧嘴。
“有发现！”
它的训导员快步走过来，约束了一下罗威纳的行为，这地方就被警员拉起了警戒线，有别的法医过来挖掘现场。
祝白芍被埋在地下，能够感知到上方挖掘的动静。
她忍不住想，那些人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系统则是在旁边一坐，呼噜呼噜伸着舌头，尾巴轻轻摇晃地等待着。
随着挖掘，最先混着泥土出现的是一截修长纤细的小腿骨。
森白的颜色在灰褐的泥土中分外显眼。
“挖出骨头了。”有人说了一句。
而后他们就继续挖掘，慢慢在旁边又挖出了肋骨和腰椎等部位，最后才是埋在最深处的头骨。
一个法医小心清理了一下头骨上的泥土，忍不住感慨道：“这个头骨长得好规整，嗯，色泽也统一，好漂亮。”
祝白芍现在不能动，她感受着自己的头被人捧在手心，只能用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望着面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法医。
她心中叹息：话说，他们什么时候把她拼起来……
江歌从旁边路过，听到法医感慨，也扭头看了一眼，眸子冷淡，眉头却不由蹙了蹙。
“你们挖半天就挖出了一个标本模型？”
声音清清冷冷，语调也没什么起伏。
没错，如果刚看到一些腿骨、肋骨时法医还有些犹疑不定，在挖出头骨时，他就完全确定了，这具七零八落的骨骼，并不是受害者尸体，而是一具人骨标本。
那捧着祝白芍头骨的法医背后一凉，赶忙把头骨放到旁边的单独收纳袋里。
“这……可能也是有利物证……”
法医小声说了一句，就赶紧换个地方继续忙碌。
被江歌淡漠的眼神盯着，他莫名有些惊悚感。
看人走开，江歌才慢慢走近，视线也不由自主多瞟了两眼头骨。
轮廓完美，颜色完美，确实漂亮。
不过他也没多看，就转身走开了。
现场封锁，法医开始换班，一部分在警察保护下继续挖掘现场，一部分带着挖掘出的尸块回到警局解剖室，开始提取dNA，进行编号、拼接。
杀人案年年有，经常有，但是这样埋尸在学校花坛里的，袍湖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起。
其他法医在解剖室忙碌，陈队长却又把江歌叫了出来。
“我让人去查了前几年袍湖市的失踪人口，十几岁的女生失踪，家里人都是比较重视的，里面确实有符合年龄的。”
江歌刚刚回来去洗了个澡，下身换了警裤，上身则是自己的白色衬衫，头发带着水汽，五官清雅，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他眼镜后玻璃似的眼眸闪了闪，“几个？”
“两个。”
“如果再加上袍湖市最新失踪的两个女生，那就是四个。”
陈队长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到现在他们已经挖到了三具女尸，和一具人骨标本。
“案子可能涉及邻近城市了。”
江歌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陈队长觉得寒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