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祝白芍挥舞手臂扯掉从洞顶悬挂下来的蛛丝时，小团子也胡乱挥舞小胖手，去抓蛛丝。
只看样子像是在帮她，实际上却是他在从蛛丝感应中接收信息。
在感应到一个偏僻洞穴里的画面时，小团子眼底滑过一抹暗光，他不着痕迹地操纵着一些蛊虫驱赶毒虫从一个方向出来，吸引祝白芍前往那边。
通道狭长又昏暗，祝白芍身上携带的火折子所剩不多，就缓慢前进着，没有使用照明工具。
她身上众多的饰品也只发出了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声音。
忽而，祝白芍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其中还夹杂着腐朽、糜烂的甜味。
实在是……让人头脑发昏。
祝白芍屏住了呼吸，还不忘帮小团子掩住口鼻。
小团子安静地缩在她怀里。
她知道前方有异常，行动越发小心，不仅担心自己身上繁杂的饰品发出声音暴露位置，还担心周围有没有什么陷阱。
等祝白芍走到尽头，才发现这是个死胡同。
一片漆黑中，边上的岩石缝隙里透着的亮光，就显得很不寻常。
祝白芍托住小团子，单膝跪在了地上，从缝隙里窥探。
缝隙下面是一个明亮的侧洞。
她竟然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负责圣女选拔的苗疆大长老。
大长老穿着白日里那身藏蓝色的长袍，侧身站着，手中抚摸着一只尺长的黑色蜈蚣，苍老面容上带着平和微笑地看着前方。
他这样子放在平时，是说不出的慈祥，但放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有些诡异。
祝白芍蹙眉，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然后瞳孔猛地一缩。
大长老前方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坑，石坑里满是粘稠的鲜血，之前祝白芍闻到的血腥气和让人不适的甜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而鲜血的来源，是摆放在石床上的两个少女。
她们面色苍白如纸，人事不知，而她们藏着自己母蛊的地方，或是手腕，或是胸口，都被开了个大洞，鲜血几乎要流干了，晕染开了大片的红色。
之前只是草草露了一面的二长老，正围着那石坑来回踱步，她精心保养过、化了精致妆容，却仍然难掩皱纹的脸上带着急切。
“这方法真的管用吗？”
大长老把手中把玩的蜈蚣放到自己肩膀上，语气轻松，“管用是管用，但这美人蛊可是禁方，有伤天和……”
二长老停下脚步，她身上发出的银饰声猛地一响之后复又静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皱纹，冷声道：“做都做了，还怕有伤天和？”
“抓着这几个人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去引几个小家伙过来？”
二长老看着石床上大概率已经死了的后辈少女，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她们在她眼里，可不如让自己永葆青春，恢复美貌重要。
“培养美人蛊除了美貌养蛊少女混着母蛊的血，不是还需要蛊神……不，蛊王吗？什么时候抓来？”
二长老急步走到大长老身前。
大长老依旧平静，“别急，这么多人进了万蛊洞，总会有人发现蛊王的，到时候……你想要的你都能得到。”
“到时候！到时候！我等的时间可不短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老，看着那个贱人的女儿长大，再等下去，是要等到她发现是我们两个杀了她母亲，转头来报复我们吗？！！”
二长老又开始踱步，她甩着袖子，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
大长老眼神一肃，“慎言！”
“都说了圣女选拔就是为了给你凑齐培育美人蛊的材料，越到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耐心，毕竟蛊王少见……”
二长老身形一顿，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她不好反驳，就一拂袖，坐到了一边的石凳上。
但她的语气还是很暴躁。
“冷静！耐心！”
“我没有冷静，我没有耐心吗？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我整整等了三十五年了！”
“圣女……当年是那个贱人，现在又出现了闻香落这个野种！她们都有资质当圣女！你让我怎么安心等下去？！”
“永葆青春啊！那年选拔圣女，那些老头子竟然不同意我做圣女……哼哼……所以他们活该死在我手里！”
二长老表情有些扭曲，眸子泛着狠戾又快活的光，似乎当初的报仇让她心情舒畅。
“这一次一定要把美人蛊培育出来！我要恢复少女时期的美貌！不，还要更美！”
“比秋绫那贱人更美！”
祝白芍一直屏息听着，只听到了两个关键的名字，“闻香落”和“秋绫”，前者是原女主，后者就比较陌生了。
【宿主，我刚刚去查了一下，秋绫是上一任圣女，也是宿主你这个身份的母亲。】
系统提醒。
祝白芍眉头一挑。
从二长老话语中可以知道，三十五年前的苗疆圣女选拔，二长老和原身母亲秋绫都参加了，只不过她没有当上圣女，秋绫选上了。
参加圣女选拔，必须是妙龄少女。
那她们也有五十多岁了。
原身母亲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生的孩子？这放在古代，可真算得上高龄产妇了。
所以，当上圣女是真的能够永葆青春吗？
大长老走到二长老旁边的位置坐下，语调平缓，“放心吧，蛊王会顺利找到的。”
他胜券在握，面上笑容带着深意，“就算其他人找不到，祝白芍一定找得到。”
——毕竟那是秋绫培育的蛊虫。
祝白芍：“……”
我还真是谢谢你对我有这么大的自信。
她怀里的小团子贴紧了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小团子的眼睛妩媚流波，看向缝隙的眼神森森然透着冰冷。
底下洞穴里两个人不再说话。
二长老是真的等得焦急，她又站起身开始向外走，“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再去抓几个小家伙过来。”
她说的小家伙可不是蛊虫，而是活生生的少女。
洞穴里只留下头发花白的大长老一个人，他又开始把玩那只蜈蚣，神色轻松。
祝白芍蹙着眉，打算先退开，报仇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谁知道事情还没完。
“大哥，老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