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秋好男风这件事儿,在保定府那边倒是瞒得滴水不漏,但是在庆王这边,却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秘密,至少手下这几员大将都是知道的。
江尉明本来就很厌烦这种事,对周逸秋一直都不待见,只是看在他对庆王今后的大业有所助益的份儿上,才对他多加忍耐罢了。
如今顾元却要说自家儿子跟周逸秋混到一起去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不知江将军家的幼子,近几个月身在何处啊?”顾元却丝毫不顾忌江尉明的怒火,反倒火上浇油地继续问。
“我儿子好好的在家待着,何时去过保定府那种地方。”江尉明的声音越来越大,若不是想着庆王还在场,他简直想冲上去给顾元两拳。
顾元闻言却话锋一转道:“如果江公子一直在蓉城没有外出的话,保定府这个所谓的江景辰,很有可能就是别人安插到周逸秋身边的探子,利用江将军幼子的身份博取了周逸秋的信任,继而从周逸秋手中获取情报。”
江尉明一想到对方应该是委身于周逸秋才得到的消息,而且还顶着自家幼子的名字,简直恶心得想吐。
庆王闻言也皱起眉头,平白丢了五千人马,尤其是这批人马还是在离京城很近的保定府的,这对他的冲击完全不亚于长公主夫妇的死。
顾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陈瑜白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的!而且目前看来,小皇帝还是很信任他很听他的话的。”
“你怎么知道这不会是小皇帝的主意。”江尉明皱眉道。
“小皇帝太年轻,心性不定,没有这么狠辣的手段。”顾元摇摇头道,“这次的事情安排周密,先是不动声色地调动周围驻军,然后还要引长公主夫妇上钩前往保定府,回程路上杀了长公主夫妇,同时对山匪动手围剿。这其中一环扣一环,不是小皇帝能够想得周全的。
更何况此番半路劫杀长公主夫妇,目的并不在长公主身上,而是在驸马孔家鸣身上。”
顾元没有继续往下分析,但是屋里的人稍微一想,便全都明白了。
长公主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女流之辈,地位的尊崇也只是靠着身份而已。
但是孔家鸣则不同,他生前可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小皇帝得知长公主与庆王私下联系之后,对驸马肯定也是充满疑心的。
但是如果突然间给孔家鸣调动职位,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所以才选择了在路上下手,还能得到一个剿匪的完美理由,这一箭双雕用的,简直不要太老道。”
顾元说罢,又转身对庆王道:“王爷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跟长公主联系的时日?”
庆王稍一回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长公主最后一次寄来密信,说得便是负责保定府产业的尤春荣横死街头,连带着保定府那边的全部账本也被人劫走了。
这还是去年年底的事儿呢,当时还没过年……
“顾先生是说,小皇帝那边,年前就已经开始怀疑长公主了?”
“极有可能就是这样。”顾元十分肯定地点头道,“尤春荣的靠山是长公主这件事,京城和保定府的人都是门清儿的,如果不是有人想要动长公主,是不可能对尤春荣下手的。”
庆王闻言,面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他当年之所以撤回封地,除了当时战败,折损了不少人手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觉得小皇帝根本坐不稳这个皇位。
但是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小皇帝非但在皇位坐得好好的,居然还开始悄然反击了。
庆王如今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是对了,但是他心下清楚,如果再这样拖下去,虽然自己的实力也在增加,但是也相当于给了小皇帝继续休养生息的时间。
看来背水一战已经迫在眉睫。
……
凝霜如今还被关在保定府外的军营中,虽然与外界没有什么接触,但是有关剿匪的事儿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在围剿山匪期间,军营这边也没短了她的吃喝,但是她心里却十分的忐忑不安,总是想起之前在屋里伺候的婆子说过的话。
等到前线大捷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军营中各处都在欢呼庆祝,只有凝霜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如今根本没从自己嘴里得到任何消息,但他们还是顺利地扳倒了韩家和周家。
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就真成了无用之人,到时候还能指望他们继续好吃好喝地养着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凝霜就有些忍不住了,夜里悄悄跟小翠商量。
“你说,如今周家和韩家都倒了,等他们忙完想起咱们来,会不会觉得咱们没有用处了?”
小翠闻言心里微微一动,她如今回到凝霜身边已经三个来月了,为了重新取得凝霜的信任,一直老老实实地伺候着她,如今总算是能听到句贴心话了不成?
“本来我不想跟姑娘说的,怕姑娘担心。但是既然姑娘问起……我今个儿去取晚饭的时候,听到外头的人说,如今山匪已经被全剿了,韩家和周家也都被抄家了……
依我看,咱们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若是这些个大老爷心善一些,说不定会放过咱们两个弱女子,若是心狠一些……我来世还做丫鬟,伺候姑娘就是了。”
凝霜听了这话颇为感动,但是她却并不想死,她心里还有所牵挂……
她翻了个身,面对小翠的方向道:“小翠,其实我心里有个事儿,一直都没有跟你们任何人提起过。我当年被人拐卖的时候,家里其实还有个刚满月的弟弟……
当年我被卖入青楼身不由己,虽然心里一直惦念,但是没有能力去寻找家人,直到跟了王爷之后,我才求他派人去家乡寻找父母和弟弟。
但是万万没想到,父母早就在饥荒中饿死了,只留下弟弟一个人,靠着乞讨过日子,后来被王爷派去的人找到……
如今弟弟在王爷手里,那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了,你让我、我怎么敢起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