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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团长的话,让在场的人意识到,要消灭自己对面那些碍眼的苏军,除了派地面部队进攻外,还可以用密集的炮火,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赫尔贝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部队之所以能一直打得苏军满地找牙,除了官兵们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又作战勇敢外,强大的火力也是取胜的主要因素之一。

“没错,我们的优势就是拥有强大的火力。”赫尔贝特开口说道:“我们要懂得利用这个优势,来对付那些该死的俄国佬。天明之后,我们暂时不要对镇子发起进攻,那里应该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就算占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如果发现里面俄国人的影子,就立即开炮,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师长阁下,”师参谋长等赫尔贝特说完,小声地提醒他说:“我们的炮兵数量有限,要想消灭镇子里的俄国人,恐怕还需要想其它的办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赫尔贝特自信地说道:“进攻镇子的部队,又不光是我们一个师,还有其它的部队,加上他们的炮兵,消灭镇子里的俄国人,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对啊,参与进攻的其它部队,他们也配备有炮兵。”炮兵团长接着说:“他们可以承担大多数的炮击任务。”

始终不曾发言的轻步营营长,这时忍不住问道:“上校先生,为什么要让其它的部队承担主要的炮击任务呢?难道我们的师属炮兵,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吗?”

轻步营营长不过是一名少校,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质疑一名上校的话,简直就是一种挑衅行为,属于典型的以下犯上。

在场的人以为赫尔贝特会大发雷霆,训斥这位不知高低的少校,但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向严厉的师长,却表情柔和地对炮兵团长说:“上校,既然少校向你提出了疑问,那你就告诉他的答案吧。”

赫尔贝特之所以对少校表现得如此宽容,完全是因为该营在两天的战斗中损失较大,特别是不久前结束的炮击中,该营又有一个连在苏军的炮火中被报销了。

炮兵团长虽然并不知道此事,但既然是赫尔贝特发话了,他自然要向这位军衔比自己低的军官解释一番。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不满说:“少校,我之所以说让友军的炮兵,来承担对镇子的大部分炮击,是因为我们团的火炮,还要轰击俄国人在第聂伯河上架设的桥梁。”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若是不用炮火封锁河面,一旦让俄国人在第聂伯河上再架设起浮桥,他们就会把部队源源不断地从左岸调过来,在如今战斗的区域内,建立一个稳固的桥头堡。”

轻步营营长的级别太低,根本不知道苏军曾经在第聂伯河上架设过浮桥,但听炮兵团长这么说,他也就乖乖地闭上了嘴。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让苏军在第聂伯河上完成了浮桥的架设,大批的部队和装备,就能通过桥梁从左岸运送到右岸。

赫尔贝特见轻步营营长不说话了,才接着说道:“听完炮兵团长的介绍,大家的心里应该都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集中全部的炮火,来对付俄国人的防御阵地,是因为我们要保留足够的火炮,来摧毁俄国人在第聂伯河上建立的浮桥。”

德军在研究第二天战略的同时,第聂伯河右岸的舒米洛夫,接到了西瓦连科打来的电话,得知第27集团军的炮兵,给予了拉采韦镇守军以毁灭性打击后,有些兴奋地反问道:“西瓦连科将军,你能确认,拉采韦镇内的守军遭到了毁灭性炮火的打击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西瓦连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完全可以肯定。”

“那你们阵地前方的部队呢?”舒米洛夫确认了这个情报之后,谨慎地问:“他们有什么行动,是否向镇子发起进攻了?”

“没有,司令员同志。”自从知道第27集团军的炮兵在炮击拉采韦镇,西瓦连科就派出了观察哨,专门盯着友军的阵地,看他们是否会有什么行动。但直到炮击结束,友军阵地上都没有任何出击的迹象,因此他如实地向舒米洛夫报告说:“我派人在附近盯着的,若是友军有什么行动,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知晓。不过到目前为止,友军没有丝毫出击的迹象。”

听西瓦连科这么说,舒米洛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暗想:这个索科夫要搞什么名堂,按照以往的战术,炮击结束之后,不是应该立即组织部队进攻,趁着敌人被炸懵之际,果断地夺回丢失的阵地。

结束和西瓦连科的通话后,舒米洛夫想了想,决定将此事向科涅夫报告,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对方谈谈。

科涅夫被副官从睡梦中吵醒,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但听说是舒米洛夫打来的电话,意识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连忙翻身下床,披上军大衣就来到了自己的指挥部,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舒米洛夫,我是科涅夫,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舒米洛夫在电话里毕恭毕敬地报告说:“我刚接到西瓦连科将军的电话,他说第27集团军的炮兵炮击了拉采韦镇,给占领镇子的德军予以毁灭性打击。”

近卫第15师放弃拉采韦镇,在撤退前,西瓦连科还是向舒米洛夫报备过此事,而舒米洛夫又将此事上报了科涅夫。因此科涅夫此刻听到西瓦连科的报告,也没有感到惊奇,只是淡淡地说:“舒米洛夫将军,据我所知,近卫第15师如今部署在第27集团军部队的后方,就算是镇子遭到炮击,参与进攻的部队也轮不到他们。如果他想请战的话,暂时不要答应他,让他带着部队好好地休整几天再说。明白了吗?”

“司令员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舒米洛夫听科涅夫这么说,立即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赶紧解释说:“虽然友军给敌人以毁灭性打击,但他们并没有发起地面进攻。”

“什么,你说什么?”这次轮到科涅夫吃惊了,他不解地反问道:“舒米洛夫将军,你不是说,第27集团军的炮兵给敌人造成了毁灭性打击,他们为什么不进攻?”

“我不清楚。”舒米洛夫在这种时候给科涅夫打电话,就是想搞清楚索科夫是怎么想。自己与索科夫平级,很多事情不方便问,但由科涅夫出面就不一样了。“司令员同志,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考虑考虑。”科涅夫有些迟疑地说:“等我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后,再给你打电话。”

结束和舒米洛夫通话后,科涅夫坐在桌边,让副官给自己端来一杯放了糖的浓茶,一边细细地品茶,一边在心里琢磨索科夫的部队为什么不趁机展开反击。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参谋长扎哈罗夫就出现在指挥部里。他应该也是被人从梦中吵醒,他打着哈欠招呼科涅夫:“司令员同志,您也在啊。”

“嗯,副官说舒米洛夫将军有事情找我,我就过来接电话。”他望着站在面前的扎哈罗夫,好奇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是指挥部的一名作战参谋把我叫醒的,”扎哈罗夫坐在科涅夫的对面,说道:“说是近卫第7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打来的,我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没错,舒米洛夫将军的确是打来了电话。”科涅夫决定在给索科夫打电话之前,搞清楚对方是怎么想的,便试探地问扎哈罗夫:“参谋长同志,你以前接触过索科夫,应该很了解他吧?”

“还算熟悉吧,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如实地告诉你。”

“舒米洛夫将军告诉我,”科涅夫不紧不慢地说:“索科夫所部的炮兵,对拉采韦镇实施了炮击,给镇内的守军以毁灭性的打击。”

作为科涅夫的参谋长,扎哈罗夫自然知道近卫第15师放弃拉采韦镇的原因,他点了点头,说道:“索科夫干得不错,这次的炮击,肯定会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接下来,他就会组织部队,向镇子发起进攻,从残余的敌人手里夺回镇子。”

“参谋长同志,你猜错了。”谁知科涅夫听完他的话之后,却摇着头说:“第27集团军的炮兵的确给敌人造成了毁灭性的伤亡,但炮击结束后,索科夫的部队却没有丝毫进攻的迹象。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扎哈罗夫浑身一震,随后吃惊地反问道:“完成对拉采韦镇的炮击之后,他居然没有组织部队继续进攻?”

“真是这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司令员同志?”扎哈罗夫不解地问:“索科夫为什么不派部队进攻呢?”

科涅夫望着扎哈罗夫淡淡一笑,说道:“参谋长同志,好像是我先问你这个问题。”

经科涅夫一提醒,扎哈罗夫意识到对方的确问过这个问题,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开始思索,索科夫为什么会放弃如此的良机呢?

但想了好一阵,他也没有想出答案。他只能摇摇头,苦笑着对科涅夫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虽然我和索科夫打交道的时间要多一些,但我真的想不出,他为什么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既然扎哈罗夫也猜不到索科夫的用途,科涅夫将茶杯里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后,说道:“既然你我都猜不到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给索科夫打个电话,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科涅夫打算给索科夫打电话,扎哈罗夫正想提醒对方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转念一想,科涅夫又不是给史达林打电话,还要挑时间。给索科夫这样的部下打电话,那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科涅夫命令值班的通讯参谋,接通了索科夫的电话。

“索科夫同志,我是科涅夫。”科涅夫笑呵呵地说:“听说你属下的炮兵,对拉采韦镇的德军实施了猛烈的炮击,有这回事吗?”

“没错,方面军司令员同志,的确有这么回事。”索科夫是个聪明人,他从科涅夫的问题中,就猜到了对方的真实用意。于是不等对方再继续问,便抢先反问道:“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没有发起地面进攻?”

见索科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科涅夫呵呵地笑了几声,随后说道:“索科夫同志,那你能将原因告诉我吗?”

“拉采韦镇在我军的炮击之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就算我军重新占领,恐怕也很难构筑什么像样的防御工事。”索科夫向科涅夫解释说:“虽然我已经命令部队在天明之后进驻镇子,消灭里面的残余敌人。但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就转移到其它的地段,重新构筑防御工事。”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在拉采韦镇部署力量进行防御啰?”

“没错,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正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担心科涅夫会曲解自己的话,特意向他解释说:“且不说镇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很难成为一个强大的火力支撑点;就算能建立完善的防御,我也不打算在这里防守。”

“为什么?”

“当初我的部队夺取拉采韦镇和京基镇,就是为了策应友军渡河,并在右岸建立可靠的登陆场。”索科夫振振有词地说:“但随着京基镇的失守,就算我们集中兵力坚守拉采韦镇,德国人也可以通过炮火封锁河面,不让友军在第聂伯河架设浮桥。若是没有浮桥,渡河到右岸的部队就会成为一支孤军,最后就会因为弹尽粮绝,而被敌人所歼灭。”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科涅夫并没有觉得危言耸听,相反还觉得很有道理。他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敌人的炮兵无法再封锁河面呢?”

“很简单,重新夺回京基镇。”索科夫说道:“我军只要控制了京基镇,敌人就无法在镇子的附近建立炮兵阵地,如此一来,敌人用炮火封锁第聂伯河的威胁就消失了。”

“嗯,索科夫同志,你说得很有道理。”科涅夫夸奖索科夫两句后,忽然问道:“那你觉得有哪支部队,适合担任夺取京基镇的主力呢?”

“方面军司令员同志,如果您信得过我,”索科夫正色说道:“我可以让我的部队试试,就算不能夺回镇子,也可以让敌人的炮兵无法全力封锁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