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听戚氏说她竟然与母亲交往过,心情也很是激动,一时之间,便觉得眼前这位本就和蔼可亲的牧家大夫人更加亲切起来,她有些急切地问:“您见过我的母亲?那她,她……”
洛蘅问着话,喉间竟是一哽,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了。
戚氏见她虽极力控制着情绪,可那微红的眼圈和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却又清晰地暴露出了她此时真正的情绪,戚氏再次深深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没娘的孩子,可怜呐。
她抬手便轻轻揽住了洛蘅的肩膀,又安慰地轻拍了拍她,这才道:“你的母亲啊,不仅才貌双全,品行高洁,待人也十分地和气,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女子啊。”
之后她边回忆着,边与洛蘅说起了当年与洛氏相见时的情景,洛蘅听得很是认真,戚氏说得也很仔细。
随着她的描述,从未见过母亲的洛蘅,脑海里也慢慢勾勒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形象来,心底里对早逝的母亲更添了几许思念之情。
所以等戚氏说完的时候,洛蘅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似是迷惘,却又带着几分悲怆与忧郁。
冬日清晨的暖阳就这样静静地洒在了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一眼看过去,她就仿佛置身于一副画卷中,静谧,绝美,却又遗世独立,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她。
美人当如是啊。
戚氏忍不住在心底里感叹道。
一颦一笑,一悲一喜,皆可入画。
这样的一副风姿,样貌,也不知谁家的儿郎堪配啊。
直到洛蘅回过神来,才发现戚氏正目光善意地看着她微笑,她忙反应过来,谢道:“今日多谢大夫人与我讲述这些事迹了,这些对于我来说非常珍贵,母亲当年能与您结识一番,想必她也是觉得十分荣幸的。”
戚氏笑了笑,“你母亲那样的人,能与她相交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听着牧大夫人对母亲如此高的评价,洛蘅心中又是一荡,她感激又激动地再次与戚氏道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戚氏再次强调了一番到时候一定让洛蘅能尽快见到两位兄长,洛蘅谢了又谢,戚氏这才带着服侍的人走了,洛蘅直到把她送到了院子外面,这才折返回来。
这天后来寿阳直到晌午时分,才醒了过来,之后喝了药,与洛蘅和闻讯而来的牧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又睡了过去,直到傍晚的时候,精神才好了许多。
翌日一大清早,洛蘅便来看她,寿阳的精神头总算是恢复了大半,俩人刚说了一会子的话,谢焱就带着百里越泽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牧将瑜,牧鸿笙与牧充。
洛蘅忙上前去与他们见礼,寿阳本来正披着锦裘歪在厅堂罗汉床的大迎枕上,见他们来了,正要起身,谢焱却是先发了话,“你就别动弹了,等百里给你把过脉再说。”
寿阳只得应下了,乖乖坐好,又伸出手来,搭在了置于炕几上的脉枕之上,只等着坐到她对面的百里越泽给她把脉看诊。
待百里越泽给她搭过脉,又看过了她的舌苔,这才微笑着对众人道:“没什么大碍了,我再重新给你开个方子,再吃个两天就好了,只是接下来的两天,不必每日三次,改成每日两次便可。”
寿阳一听很快就不用每天三顿地喝苦药了,心里立马就开心了起来,直与百里越泽道谢。
百里越泽笑了笑,便收了脉枕,放进了一旁的药箱里,又提着药箱,由行露引着,去一旁被布置成了一个小书房的耳房里写药方。
屋子里的其他人这才跟着放松了下来,各找了位置坐了,谢焱就坐到了方才百里越泽坐过的位置上。
洛蘅则是坐在了寿阳旁边的绣墩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坐在对面的谢焱,她心里不禁有点儿别扭,可她总不好再起来换个位置坐吧?
况且此时屋子里的其他几人都已经在厅堂两边的太师椅上坐定,正由着小丫鬟侍奉茶点了。
洛蘅抿了抿唇,只得把心底里的那一股子情绪给按耐住了。
谢焱望着正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眸的洛蘅,眉头就不由得蹙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明明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她还在跟玉珠有说有笑的不是吗?
况且刚刚百里已经很明确地说玉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不是应该更高兴的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呢?
难道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让百里也给她把个脉呢?
可好好的,眼下又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要怎么开口提起这个话题呢?
不如还是等回去了,再让叶秋领着百里去她那里单独跑一趟好了。
想到这里,谢焱不禁又有些气馁,自从住进了牧家,他似乎就没找到什么机会单独与她说说话了,早知道就不住进牧家,住他在靖州的别院里好了!
可他们这次过来是为了给牧老将军拜寿的啊,玉珠是无论如何都会住在牧家的,那别院,他带着百里住进去没什么,可他怎么好单独带着洛蘅住进去呢?
那像什么话!
一想到他竟然有这些个胡思乱想,谢焱顿时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忙移开了望向着洛蘅的目光。
这毕竟还是在牧家,牧家又是个大家庭,人多口杂的,他与洛蘅的事情还没有经过长辈,可以说是八字还没一撇,他心里此时就算是再急切,也得控制好自己,否则被旁人看出点什么来,又说了点什么,到时候让洛蘅该如何自处呢?
他不希望她因此受半点儿损害,所以到了牧家之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约束着自己,只等着回到京城之后,再向母后与洛太妃禀明自己的心意,请她们做主,把洛蘅许配给自己。
只有这样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行事,才是对待那个小姑娘最好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