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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落心虚垂眸,下意识就想后退。

然而身后已传来袁让的朗朗笑声:

“多亏了落儿,这次我军才能提前应对,大获全胜。”

许落:“……”

袁让这是要坑死她的节奏。

她慌忙转移话题,“袁大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袁大哥。

顾骁野的目光在许落身上转了一圈,眸光微冷。

原来她与这叛军首领,竟也是有交情的。

袁让扫了一眼顾骁野,“他是顾英奇的儿子,想必不可能投降于我,只能——”

许落心里微惊,只以为袁让下一句就是“只能杀了”。

顾骁野要真是死了,别说她的计划会全盘崩溃,只怕顾英奇,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许落来不及多想,拎起裙摆跪下了,“求袁大哥,别杀他。”

袁让讶然,竟是没想到许落会为顾骁野求情。

他打量着许落,带了几分审视之意,“为何?”

许落心念急转:“我娘还在郧州。他是顾英奇的儿子,可以用来换回我娘。”

袁让笑着伸手扶起她:“落儿放心,我不会杀了他。此人身份特殊,他既不投降,便只能将他关起来,一来挟制顾英奇,二来,诚如落儿所说,以后能用来换回你娘亲。”

许落呆了呆,所以她这是白跪了?

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偷偷瞥了眼顾骁野,她似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讥讽之意。

也不知他是在嘲讽袁让所说的不会如愿,还是在讥笑许落话都没听完就忙忙地下跪。

袁让吩咐一旁的将领:“将此人带下去,关在府里,好好看守。”

袁让将郡守府改为军营驻地后,在西侧厢房辟了几间做牢房,专门关押重要犯人。

顾骁野这等人,自然不能放在牢狱中,若是出了什么事或是逃脱,反为不美。

须得放在府中,重兵看守,日夜巡查监护,袁让才能放心。

*

夜深,圆月高悬。

西侧厢房的守卫正来回巡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突然被出现在门口的少女给惊了一下。

少女神色清冷,月色下,她姣好的面庞如若笼了一层云纱,透着几分缥缈灵动的美。

只是右手拎着的那条鞭子,略略有些煞风景。

“我有事要进去找那俘虏。”

她的嗓音轻而甜,“我跟袁大哥说了,他同意了,不信你们去问他。”

守卫们早已知道,袁让对这个女孩很不一般。

除了二人称呼亲昵,袁让让她宿在府内外,据说此次清江一战之所以能大胜,也都是因这女孩提供了重要情报。

此刻守卫对视一眼,到底没有阻拦,让开了路。

不过,待许落进了屋,守卫出于稳妥起见,还是去通知了袁让。

许落推开门时,就见到顾骁野一动不动坐在角落,手腕脚腕都被铐上了沉重的铁镣。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了一眼许落,竟是神色平静,无波无澜。

“三公子。”

许落小跑着奔到他跟前,压低声音急切道:“你收到顾伯伯的信了吧?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

顾骁野一双漆黑的眼睛,月光下仿若数九寒天结冰的幽潭,泛着森森寒意。

铁链声哗啦啦响动,顾骁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前一拖。

许落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跌在顾骁野身上,额头差点抵到他的下颌。

“我还没有问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顾骁野盯着她,一字字冷声道:“我早跟你说过,想要我饶你,不要做相士。可你非但不听,反而得寸进尺,竟妄图干涉军务。真当我不敢杀你?”

南江之行,是他在军中崭露头角的重要一战,他绝不能有闪失。

可是,他制定好的计划,竟因为许落,不得不临时夭折。

袁让说,多亏了她才能旗开得胜,那只能是她泄露了清江镇攻袭之计。

可这么重要的军情,她本不该知道才对。

温平绝不可能泄露,所以只能是他那个凡事都喜占卜问吉凶的爹,向许落透露了消息。

且,估计是又听信了许落信口开河的卜测之言,这才轻易改弦更辙。

许落手腕仿佛被铁钳钳住,不由倒嘶一口冷气:“疼,疼疼疼。三公子,我可以解释,你先放开,放开好不好?”

顾骁野死死盯着她片刻,丢开了她的手。

许落深呼吸,“顾伯伯另有计划。他要的不是一场战争的输赢,而是,尽快平定南方的叛乱。三公子,你不该去清江镇的。”

顾骁野漆黑的眸在黑暗中灼灼闪着冷芒,“你也不该来历城。”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袁让此时只怕已败走历城。

“我此来另有任务。这场战,一定会赢。”

许落凝神听着外边的动静,似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她飞快从袖中摸出一瓶外伤药,塞进顾骁野手中,小声说,“他们要留着你挟制顾伯伯,短时间内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先处理好身上的伤,你放心,我会设法救你出去的。”

脚步声愈发近了,许落站起身,往后退开数步。

“三公子,得罪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

说完这句话,她便突然冷了小脸,扬鞭冲顾骁野打了过来。

看似凶巴巴,其实也没多大力气,鞭子软绵绵地落在身上,都算不得疼。

顾骁野眉头微蹙,目光缓缓地从手里的那瓶药,挪到了许落的脸上。

他有些看不懂了,她到底是来的哪一出?

房门被推开,袁让看清屋内情形,不由愣住。

“落儿,你这是?”

许落举起鞭子的动作猛地僵住。

随即,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羞恼的秘密般,她突然丢下手中的鞭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袁让:“……”

顾骁野:“???”

袁让连忙走过来,抚着许落的肩膀,柔声道:“告诉袁大哥,到底怎么了?”

许落手指发颤地指着顾骁野,杏眼里蓄满委屈的泪水:“他,他欺负我,几个月前,在顾府的地窖里,他,他……强行对我做那种事……所以我才,我才......”

许落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袁让回头,看着顾骁野的目光如刀刃般冷厉:“你果然对落儿行了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