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缓步朝正殿走去,沿走廊直直往前走,女史把门口的帘子打起。
入了座,沈从兴和赵宗全两人把汴京、禹州的事说了一通,才看向墨兰。
墨兰恭敬随赵策英一起喊了一声“舅父”。
沈从兴应了一声,毫不避讳,极其有压迫感,打量家中唯一的生人,墨兰。
墨兰原先抬着的头,缓缓低下。
说实话,长得有点像柯家二郎,太过于方正,眼神虽然凶,但看脸有一种异样的喜剧感。
直到大邹氏拉了拉沈从兴的衣袖,沈从兴才把目光收回,沉声把大邹氏提前准备的礼,让小厮送到赵策英的面前,随后对沈氏和赵宗全说了两句恭喜的话。
沈从兴一个军痞子,这样打量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禹州,他们都习惯了,自然是无所谓,但汴京来的大家闺秀不知情,这样生生打量人,和树威风有什么两样。
沈氏心急得慌,就这么一个好姑娘,成了英哥儿的好媳妇。
性子品行是极好的,人在礼节上挑不出一点错处,她打定主意,是要为维护好这段婆媳关系的,可别被她大哥那么一唬,以为是赵家不待见墨兰。
等沈从兴走后,沈氏拉着墨兰,掏心掏肺开口。
“墨兰,你舅父他就是这个脾气,在军营中习惯被养坏了,训起新兵来,就摆这样的神色,一来二去也就习惯那么看人了,你别多想。”
墨兰和沈氏不在一个思路上,自然没有多想,被打量不就被打量吗?
自从她入了赵府的门来,又谁没有打量过她?
不过是沈从兴看到格外明显了一点。
墨兰的笑格外恭顺,也是沈氏最期待,贤妻良母的笑。
“母亲说笑了,舅父不过是关切我这个做小辈的,多看两眼。”
沈氏安心下来,这儿媳果真是通情达理,接过身边余嬷嬷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你能那么想,我的心就放下了。”
沈氏这话说的突然让墨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除了这个她还能怎么想?
还不如和沈氏上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
接着是建府和官家权的事,原先给英哥儿留的屋子空的地方是大,但被英哥儿一通胡闹,全改成了书房,演武场,专门收纳武器的屋子,一来二去,就不剩几间了。
若是英哥儿当初是娶了禹州的孩子,凑合凑合还能住,但娶了墨兰,定然是不能将就的。
往长处去想……若是纳妾,再生几个孩子,就不够地方了,不如在临不远处新建一个宅子。
不过沈氏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多虑,先不说当今的官家……就说那些个宗室,能有两三个男孩,已然可以称得上多子多福了。
如今府里头,挑的妾室是好生养的,细细算下来,只有两个男孩。
至于管家的事宜,新的府邸早早在议亲的时候就开始建了,再过三个月就能建成,待那时,除去十五、三十请安,两人的家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紧接着,挨在沈氏身旁的余嬷嬷将一大串钥匙递到了墨兰的手心。
“你才来禹州,本该和大郎在禹州好好玩上一趟,可你公爹自遭了难,又是奔波,身体不大不好,我的年岁也大了,没有精力,一边照顾你的公爹,一边忙内宅的事宜,从今日起,赵家就由你来管家。”
墨兰假意推脱,“母亲若是精神不济,我能在一旁协助,儿媳才来禹州,人生地不熟的……”
沈氏的笑更加慈爱。“正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我才要把管家权交于你,好叫旁人都知道,我沈从英的儿媳不是个好欺负的,余嬷嬷也会再一旁帮衬你的。”
墨兰落落大方应了一句,“儿媳定然不负母亲的期望。”
沈氏的笑意更盛,心中也越发满意。
余嬷嬷把屋中的账本整理了一番,让女史通通搬进了两人的院子里。
随后,沈氏带墨兰在赵家转了一圈,把赵家的婆子给认了一圈。
原先跟着赵家来的婆子并不多,大多都是沈氏从家中带来的陪嫁 。
赵宗全无意府中内宅权利,只想在禹州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带来的婆子管家都掌管外头的铺子。
赵府的院子不多,妾室自然也不多,能让沈氏提起的,只有刘小娘,因为身边有个孩子傍身,其余皆无所出。
乘着马车,把赵家在附近的铺子逛了一圈,直到傍晚用了饭回来。
墨兰回来后,在院子里仔细走了一圈,走到演武场时,摸上了趁手的弓,把人都给打发下去,饶有兴致抬起胳膊,只听见嗖的正中靶心。
深夜,赵策英低眸认真批阅这几个月落下的军务。
听无言的话,心头猛然一震,原来墨兰手上薄茧,并非是因为习字临帖。
因为是女子,他从未往那处去想。
但除去诧异,他没有多想,他的墨儿已经那么优秀,再会个箭术又何妨。
难怪那日墨儿听到八月打猎的事情眼前一亮。
一缕幽香自屋中散开,整个家中,也就墨儿会侍弄这些香料花草。
前些日子墨兰还手把手教他如何去制香,当初他还当是闺房情趣,跟墨兰学了两日,最后发觉自己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