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杨府医,直至走到高曦月面前眉眼微抬。
“给王爷请安,微臣是新进府中的府医,对寒症颇有研究,福晋特指微臣给月福晋调养身子。”杨府医半跪请安。
“起来吧,本王记得去年卫太医去年才写上两张方子,你瞧过了没?”
马上就要过冬了,弘历想起去年冬日下雪时,高曦月就窝在他的怀中微微发抖,今年寒症应该好上不少。
“微臣已经瞧过,当真是良方,药方微臣没有做过多的改变,加上几味滋补的药材,只是熬的时候有几分特殊……微臣正打算和星璇姑娘说上几句。”杨府医看着两人,算了,他还是出去先避着。
“星璇,跟着杨府医走一趟。”高曦月让星璇跟着杨府医出屋,其余在屋内伺候的都从屋内退了出来。
“曦月,听星璇说,你近日犯了咳疾?”弘历怜惜摸上了高曦月娇艳的脸庞。
“许是前两天夜里冷,冻着了,杨府医方才说是小病,无妨的,说不准过两天就好了,倒是福晋那里,王爷怎么不去瞧瞧。”
高曦月此时倒是没缠着他,现在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心中一点想法都没了。
弘历紧紧拉着高曦月的手,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琅嬅听了星璇的话,让本王替她来瞧瞧你,她刚生产完,精神不济,想来是有了困意,本王就来仪景阁了。”
弘历靠在高曦月的肩头,背对高曦月,语气满是疲倦之意,眼泪从眼眶中夺目而出,心中万般脆弱。
“本王才当阿玛,为何……本王的孩子都是这般,我从前多期待这两个孩子,现在就有多失望,可本王也明白,琅嬅这胎她小心翼翼养着,甚至额娘还派来了太医,难道是本王的错?”
难道是上天的报复,是他害了三哥,所以报复在他的孩子身上?
高曦月的语气难得温婉,“不是王爷的错,王爷已经尽力了,自福晋有孕起,王爷念着福晋这胎,白日里路过清泓殿总要看上几眼。”
弘历知道高曦月向来不会安慰人,能说出这番话还耐着性子安慰他,已经很难得了,听着曦月的话,他的心绪稍稍稳了些,自己所做的,曦月竟一一看在眼里,“本王心慌,就这样陪着本王。”
高曦月猛然抱住弘历,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小月儿,陪着王爷。”
玉芙阁。
阿箬晚上刚刚受完罚,躺在床上双腿像是不受控制般发颤,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怯生生给阿箬上药,屋内还能听到阿箬的嘶吼声。
“阿箬姐姐,福晋产子一事是不是该告诉青福晋,青福晋现在成日把人关在书房,连早膳都很少用了,阿箬姐姐是青福晋的陪嫁丫鬟,奴婢实在摸不准青福晋的意思,才等晚上来问阿箬姐姐。”
杏月故意在阿箬面前提起了二阿哥一事,褪去从前的怯懦,满是讨好。
阿箬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她在玉芙阁门口被罚,听婢女的闲言碎语不少,自然知道这事,而且她还知道这个二阿哥日后怕是活不长久,心中一阵畅快,腿都感觉不到疼痛。
“二阿哥?主儿现在在禁足呢?这点小事难道还要和主儿说?”
随即抬头盯着杏月,这杏月不愧是她提拔出来的,做任何事都唯命是从,就连禀报一件小事都问过她的意思,若站在这儿的是惢心,恐怕问都不会问她。
主儿和福晋不对付,若是她来说这事,主儿一定会原谅她从前做过的事。
可自从她被福晋罚跪后,主儿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她,她自小就陪着主儿,主儿最念旧情,再说主儿也不是没有阻止吗?心中越来越安定。
杏月乖乖应下,从荷包中拿出一个药盒,“这是奴婢特地带给姐姐的,据说用完之后能使肌肤光滑细腻,从前的伤疤也能一一消除。”
“难为你有心了,若主儿实在吃不下,就去备着白玉霜方糕。”阿箬到底陪在青樱身边多年,青樱的喜好她一一知晓,如今杏月那般惦记着她,她不介意向杏月吐出些东西。
“奴婢谢过姐姐,奴婢必定在主儿面前多多提起姐姐。”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吧,主儿找不到人该恼了。”阿箬说罢就打发人出去,在休养两日,她就能在青福晋面前露脸了。
转眼就到了二阿哥的洗三宴。
二阿哥虽然身体虚弱,但好歹是个嫡子,弘历请的人少却都贵重。
洗三主要仪式是给孩子洗澡,但二阿哥的身子不好,只让人抱着让人远远看上一眼,又抱回了屋中。
皇上和熹贵妃赏了不少东西送往清泓殿,甚至亲自赐名二阿哥“永琏”。
皇上越看重,弘历的脸就越黑,霎时间明白他的额娘把二阿哥身子不好一事给瞒下了。
清泓殿。
“额娘……”富察琅嬅虚弱躺在床上,富察夫人抱着二阿哥,母女俩都是一脸愁容。“宫中的太医说了,二阿哥如今这样,怕是因为助孕药的原因。”
“额娘怎么可能会害你?从前我怀你的时候从未出现这种状况,福晋,会不会是有人要害你?”
她方才见过府中几位妾室,明白府中的近况,至于素练算计大阿哥一事她也清楚,助孕药再如何凶猛,但已经足月,孩子不可能会这样。
富察琅嬅捂住了嘴,“怎么可能?我有孕时,每日入口和用的东西皆由太医和府医两拨人检验,再说后宅中,我也尚未看出有人生出害人的心思。”
黄格格从前是她的婢女,高曦月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只剩瑛格格和青福晋,可瑛格格甚至不知道素练害她一事,在这期间还忙着大阿哥身体,怎么会害她,难道是青福晋?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我的傻女儿,谁把害人两个字写在脸上?怎么都入府一年也没学到半分精明?”富察夫人恨铁不成钢看着富察琅嬅,叹了口气。
富察琅嬅将心中所想的一一和富察夫人说出口,“福晋那日的香囊是否留下了?”富察夫人开口问道。
富察琅嬅摇了摇头,她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只认为那香囊是富察禇瑛故意讨好她送的,“素练把香囊给太医查验过了,确实没有问题。”
富察夫人听完直直摇头,富察琅嬅听着富察夫人的指点,在床上有气无力皱眉,确实有人想害她,可富察禇瑛和青樱之间……到底是谁?
“这事已经没了证据,当务之急是再怀一个,月福晋和青福晋已经怀不了孩子,瑛格格自生产完身子弱,还每日尽心照顾大阿哥,怕要继续调养。”富察夫人继续暗示富察琅嬅。
“可……二阿哥难道真的?”富察琅嬅没忍心说下去,眼睛盯着富察夫人怀中的孩子,满脸不舍。
“只能如此,先天不足,就算侥幸活到成年,身体仍然羸弱,日后定然不被王爷重视,王爷今日的态度,你也不是没有看见。”
富察夫人继续叹气,不光王爷的心不在她女儿身上,就连权都主动分给月福晋,也不知道这驴木脑袋怎么想的。
“女儿明白了。”富察琅嬅黯然垂泪。
“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