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容一张脸由红转白,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一时间自厌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声音很小,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厌恶,对她自己的厌恶。
“我怎么、怎么会蠢成这样?”
把一只火烧夹到孙婉容面前的碗里,苏岁声音和缓:“你不是蠢,你只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太想让恶有恶报了。”
“只不过这件事和你牵扯太深,昨晚临时起意的设计又不经细挖,毕竟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因为我们的陷害就变成真的。”
“黄秀霞和裴波也没畜生到那种地步,俩人啥都没干归根结底只是躺在了一起,所以一旦闹大反倒会把你牵连进去,事情会更麻烦。”
还是那句话,假的就是假的,是他们设计的,黄秀霞昨晚上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陷害给‘陷’懵了。
黄秀霞但凡更不要点脸,破釜沉舟的把事摊开来说明白,那谁都能看明白她和裴波啥事没有。
毕竟这年头有那家里地方小的,别说一家子躺一张床上过日子了,就说有的筒子楼里边也就十几个平方一间房住七八口人,儿媳妇和老公公都能挤一块儿去。
谁又能说什么?
日子都不好过,真要上纲上线谁家都能遭人笑话。
所以说来说去就是昨晚上她们陷害黄秀霞和裴波的事禁不起细研究,可裴波想强孙婉容的事儿却是真的。
是确有其事。
一旦被翻出来,吃亏的还是孙婉容。
苏岁:“以后学聪明点,也别管我叫恩人了,万一被裴家人听着还得记恨我。”
“叫我岁岁就行,至于昨天帮忙的报答……”
孙婉容看着苏岁,心里想着只要苏岁开口,她能做到的肯定不带推辞的。
却不想苏岁只是清浅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火烧:“这就算报答了,十个火烧呢,够了。”
够够的了!
见孙婉容张着嘴一脸惊讶,苏岁伸手帮她把嘴合上,省得一会儿下巴关节又紊乱了。
孙婉容捂着脸:“不行,这算什么报答,恩人……岁岁你别觉得我可怜,我家里很有条件的!”
她虽然和裴波处对象,可她家境可和裴波一点不一样。
“岁岁,只要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我尽可能都能帮你完成,不是说大话的!”
苏岁喷笑,她当然知道孙婉容家境什么样,想到孙婉容的家境,她忍不住提醒道:“小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孙婉容:“当然!”
苏岁:“我看出来你家境不错了,可我真的不需要什么答谢,昨晚上是我路见不平顺手就帮了你,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吃亏。”
要是吃亏了她伸手要点补偿还行,可她什么损失都没有,还有魏肆,那厮是搬了‘重物’,但连胳膊都没抻一下。
他们夫妻啥事没有纯积德,要什么报酬。
她本就不图答谢,只是不想让好好一个姑娘重走剧情线的老路罢了。
孙婉容让她不要可怜她,可她就是因着可怜才出手帮的忙。
谁让只有她知道孙婉容的未来有多惨呢。
想到孙婉容的未来,苏岁正色道:“别琢磨怎么报答我了,你昨晚上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还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
“男人靠不住,还是多把心放到家人身上吧。”
苏岁转移话题般和孙婉容聊起了家事。
“我最近准备带我婆婆去医院检查身体,她老人家血压有点高,我得多开点降血压的药给她常备着。”
她着重强调:“有备无患嘛。”
看孙婉容的神情明显是听进去了,苏岁吃完火烧和她道了别。
她也只能提点到这儿了,说多了就显得奇怪了。
原书里孙婉容的父亲就是心脏病发身边没有药,抢救不及时没挺过去。
孙婉容的悲惨命运也从她父亲的去世为节点,一路向‘惨’而去。
不过是一个提醒,苏岁一点儿不会吝啬。
大概是风气使然。
苏岁所在的大杂院里就是不乏像苏岁这样的‘好人’。
这边苏岁在这儿提醒孙婉容,那边大杂院里也正有‘好人’等着提醒裴大勇呢……
昨晚上裴大勇喝完酒察觉到老妻和儿子带着什么样的算计后,就故意跑去睡觉睡得深沉。
他是会躲责任的。
临睡之前就像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一样,不管儿子那边闹出多大的动静他都不能醒,因为一旦醒了,良心上就过不去了。
睡死了好啊,睡死了第二天早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推说昨晚喝多了良心上过得去不说还能装个好人安慰安慰未来儿媳妇。
这是裴大勇一贯的为人处世原则,以至于在裴家人心里他的地位和形象可比黄秀霞高了不止一大截。
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裴大勇在心里琢磨一会儿要怎么面对未来小儿媳。
一上来肯定是要先装作不知情的,小姑娘要是跟他哭诉他免不得要把儿子喊过来好好揍上一顿。
有他唱红脸主持公道打儿子,黄秀霞再唱个白脸威胁几句,小姑娘脸皮薄昨晚上被强迫的事儿八成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他想得周全,去公厕的时候甚至还盘算着要给孙家多少彩礼。
两个孩子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哪怕孙家条件再好,也不好再朝他家抬下巴了。
地位颠倒,现在是孙家怕他家不认账不娶孙婉容……
正盘算呢,裴大勇就感觉路过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对。
想着可能是昨晚儿子没收住,动静闹得太大,他老脸一红朝路过的认识人笑了笑。
却不想他这么一笑,倒是把对方吓了个够呛。
肉眼可见的惊恐。
那老头平日里腿脚不好,走起路来比谁都慢,眼下被他这么一笑,脚底下跟蹬风火轮了似的。
走起道儿来飕飕的,一会儿就没了影。
裴大勇纳闷,随手拉住个熟人问:“老柴头怎么回事?腿脚怎么突然这么好使?”
被他拉住的老邻居摸着鼻子打哈哈:“可能最近膏药贴多了吧。”
裴大勇脑子好使,看对方说话的时候眼神滴溜溜地转,欲言又止的。
他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事。
还是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