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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空高远。

韩信坐在东厢的门槛上,看着漫天的星光,一时陷入痴迷。

“娃,还没睡?”

正堂门口出现老农的身影,手中托着一个油灯。

“我家就着一盏灯,给你用吧。”

韩信站起,连忙道:“舍老伯无需如此,信也是贫苦出身,夜间也少有灯火。”

油灯下的老农憨厚一笑,“小公子气度非凡,日后定然是闻名天下的人。”

“信有此志向,只是不知何时能够实现。”

韩信站起将烛火吹灭。

乡里间多爱惜灯火,一点灯油都很是节省。

小院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接着天上的浮云飘散,露出了遮盖的圆月。

漫天的月光撒下光亮,照耀这个小院,如同一盏不灭的白灯

老农见韩信如此,心中多了些赞叹,是个惜福之人。

“星星好看呢!新月之时更加壮观,漫天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点。”

碧空如洗的天空,星光因月光的缘故隐去了一些。

“月有圆缺,也影响着星光变化。”

韩信感叹了一声。

漫天的星辰亿万载便已存在,漫漫人生,能够看到的变化又能有几何呢?

天光大亮。

韩信辞行这户人家,按照昨日亭长指引,去往大路。

老农笑着送别,之后来到东厢房内。

便看到席上被褥已经叠放整齐。

“果然是个知礼的公子!”

他抚了抚被子,见今日天气晴朗,便想着晒上一晒。

等他抱起被褥,却发现被子下有一点金色闪耀。

“哟!这公子这是把金子丢在床上了!如何是好啊!”

他急忙跑到屋外,那里还见到了韩信的影子。

坐在商旅的车架上。

一旁是个赶车的中年人。

“哈哈哈,我儿与你这般大时,也是向往天下风光,要学夫子周游天下。如今好了,去做了夫子,却没有闲暇了。”

这一行人是琅琊郡的商旅,此次运输了一些海边的干货到国都,收获颇丰。

“兄长年龄几何,竟做了夫子?”

“二十有四,去年县中开了学室,他便去当了夫子。前年就成了婚,到现在也没诞下子嗣,倒是收了四十个多个孩童,整天当亲子看待。愁呀!”

中年人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韩信笑了笑,这人眼愁苦,脸上却无半分。

“乐伯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哈哈哈,你们有才学的人骂人都是好听的!”

名叫乐的男人始终带着笑意,看向韩信的眼神中有些怀念神情。

爽朗的男人在马车上笑着,声音传遍四野。

“乐伯你们东去不应该走函谷吗,为何绕行到武关,这似乎是南下的路。”

韩信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蓝田在咸阳东南,是出武关南下的道路,而回归琅琊最快的道路是出函谷,沿驰道东去。

商路顺着灞水至蓝田显然路途不对。

“哈,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冬末来国都,贩卖完手中货物自然有了钱财,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这不仅可防山匪贼盗,也可多些受益。”

韩信恍然,原来这些商旅自保之道在这里。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心中暗自称奇便又有了疑问。

“我闻长安商贸多货物,为何不从其中购完,我见您这商队还有诸多空车。”

乐笑了笑,耐心说道:“长安商贸货物齐全不假,但其中易手多次,货价上涨,我们之所以不全在其中收购货物,自然也是如此。

有些货物需在当地收购最廉,在我们本地售出后才可得财货多。”

韩信不由得佩服这位商旅的领头之人,眼光独到啊。

“此次我等至上雒(luo)改水路,经丹水南下,至云梦。然后顺江水东去,行至会稽郡。近日听闻会稽有了海路,到时便可顺海路北上。

一路上收购的茶叶,丝绸,山货,陶瓷等等到时已经装满了舟船。如此至琅琊便已是深秋了。”

简单搞个地图

韩信听着乐伯言语,脑海中勾勒着路线。

乐伯说得很顺畅,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路程。

“乐伯才能可称大商贾了!”

身着麻衣的乐伯只是摆了摆手。

“陛下有言,天下财富万千,商贾敢动心分否?以往我是不敢想这些事情的,以后嘛……趁着尚有心力,有生之年也想西出玉门瞧上一瞧。”

迎着春风吹拂,中年人的鬓角飞扬,脸上有神往之色。

韩信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如此之人,如此之志,让他有了些触动。

“小子,前方便是蓝田,你我可要分别了!”

车马停稳,韩信跳下车来,站在路边躬身。

“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若乐伯再到咸阳,也知会平准小吏,言韩信故交。到时信自当设酒宴,在听乐伯言一路见闻。”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个富家公子!乐伯到时定然叨扰!”

韩信在拱手,并未多言。

商旅继续行去,不一会便成了一行黑点。

坐在马车上的乐伯赶着车,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他念叨着韩信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韩信?韩……信……象棋!竟然是他!”

马车陡然停下,引得后方之人惊异,以为是前面有贼人拦路。

“兄长,出了何事!”

乐伯摇了摇头,看向后方,早就没了韩信的身影。

只道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大秦这么大,再相见之日恐怕无期了。

“无事,继续前行!”

韩信先去了蓝田县邑,得了文书,才不紧不慢的赶往蓝田大营。

只是还未到营口,便遇到一队车马。

韩信并未上心,那为首的车子却停了下来。

从上面下来一个黑衣青年。

见到韩信四下打量了几眼,脸上浮现笑容。

“韩信,还真是你!”

韩信看着之人,脑海中隐有印象,“甲兄!”

墨甲笑了起来,“怎得,几月不见连我都不认得了?”

“兄长变化太大,信一时不敢相认。”

“上车再言!”

去年韩信出问,随王翦看到了秦始皇为他加上的四枚棋子。

当时于墨甲有过一面之缘。

韩信对于火炮非常感兴趣,墨甲也难得遇见一个如此热切的少年,一时相谈甚欢。

自上次一别,过了七八个月,再相见,墨甲惊叹于韩信的成长。

“这才半载,信你这个头可着实高了不少。”

相比去年,这小壮实了许多。

“兄长变化也大,脸黑了这么多?”

墨甲笑了笑,“此番去了趟会稽,自然需要一番装扮。”

说着,沾湿了手指,在脸上抹了一下。

韩信这才恍然,原来会稽郡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是这位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