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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个字。

贪腐。

有贪腐就有会徇私。

有徇私,秦律的公平就成了空文,便会有更多人触犯律法。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如今的大秦就像长河一般,从山谷走到了平原。

所有的流沙沉积下来,一天两天并无太大影响。

但若堆积过多,河道便会淤塞。

若有一天洪水来临,便是千里溃堤的景象。

清淤固然可行,但难度很大。

唯一方法,增加水流速度,让他们带着泥沙,归入大海。

“如何做?”

“节流。

让江水从源头减缓。

之后清淤。”

秦始皇点了点头,算是个解决溃堤千里的方案。

虽然是临时的。

秦始皇想起了王守阳的几个建议。

“取消连坐,减少肉刑,刑法以轻,给黔首们耕作休憩的时间。可行否?”

喜无话可说,只是默默拜服在地,失声而哭。

秦始皇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

喜只是个小吏,他没有资格,也承受不住说出答案后的后果。

秦律太细了,细致到能够指挥人一言一行的地步。

但这种指挥的根本目的,却是为了服务战争。

如今天下太平,这种指挥之法,就是在背道而驰。

“起身吧,等了这么久,朕也饿了!”

“臣这就去吩咐吃食。”

“去吧,让朕静一静。”

“唯!”

喜和一旁的史官都退了出去。

秦始皇闭目思索,思考着这想法的可行性。

门外等待的诸人,见喜退了出来,立即围了上来。

“陛下说了什么?”

王绾第一个开口。

“陛下说他要静一静。”

“陛下是不是下定决心了!”

听到这个问题后,喜才知道,这件事情这些人都知道。

他点点头,“陛下问:取消连坐,减少肉刑,刑法以轻,给黔首们耕作休憩的时间。可行否?”

几人长叹一口气。

这句话不只是问喜,也是问他们,问勋贵,同时也是自问。

喜代表小吏给出了自己答案。

如今几人代表的勋贵也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他们当然认可!

没有人会因为这个改变损失什么,又有什么不认可的呢?

至于黔首,没有任何人去征询他们的答案。

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

“喜,老夫有一事要征询你的同意。”

说话的是李斯。

“何事?上吏但说无妨。”

喜先是施礼,然后询问。

一旁的王绾咳了咳,“想收徒还躲躲藏藏,让人如何信服。”

李斯白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老夫是李斯,如今为秦廷尉。”

喜立即躬身施礼,“见过廷尉。”

李斯见他恭敬,很是满意,脸上有了些笑容,指了指周围几人,将一圈人的身份全都说出来了。

喜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无法企及的人物。

可是当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后,发现自己情绪并没有太多波动。

刚想一一见过,却被王绾笑着打断。

“行了,无需在乎虚礼,我等皆为客人。你这主人如此客气,我等怎好开口讨饭。”

喜了然,便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夫人,家中精米先蒸上,冬去宰鸡,获儿去邻家借些炊具,顺便沽两坛酒。恢儿,你去帮忙砍柴。”

“外面士卒无需操心,乡中三老已有安排。”

王贲和张亥,撸了撸袖子,对着冬说道:“小子,我俩来帮你!这些君子都是远庖厨的!”

“你这匹夫,拐弯抹角的骂人!”

“不服来打一架!”

王贲眼睛一瞪,看了一眼隗状。

后者也撸了撸袖子,“老夫不是君子,最喜庖厨之事!”

说着便来到水缸边,择菜洗菜。

李斯才拉住了喜,轻声说道:“我见恢儿天赋不错,若是你愿意,老夫愿收他为徒,不过他要离乡远行。”

父母在不远游。

这是圣人言语。

恢才11岁,若真的跟李斯去咸阳学习。

喜是不舍得的。

但眼前的人不是别人。

法家之首,当今廷尉。

以自己的才学,资源,根本无法与此人相比。

“恢儿可知廷尉身份?”

“老夫并未告诉他。”

“不知恢儿可有意愿跟随廷尉。”

“这小儿,我看你期望很大,不仅名字,还有才学,皆都是法家之路。我刚刚问他可愿随我学习,他让我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既然他愿意跟随廷尉,我自然无法阻拦,只是小儿顽劣,廷尉训斥时多多留情。”

“好不容易碰到个好苗子,老夫可舍不得训斥。

你同意便好,与他收拾些日常衣物,明日我等回程,便带上他了。”

“今夜我会安排好此事,廷尉勿忧。”

午饭很丰盛。

只是相对于喜来说。

不知道书房内皇帝陛下吃的如何,院中几个大臣却是很尽兴。

秦始皇吃完饭,正要打算动身。

这时,就听叮的一声,袖中神物震动。

“嗯?那小子又要跟朕通话?”

他熟练的解锁,发现下方信息图案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一路之上,秦始皇自己将手机上的简体文字全部熟记。

并都点开那些图标一一验证。

发现了诸多功能。

对于这件神物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似乎是一个囊括万物的查询工具。

不仅是知识,图画,还有计算和计时的功能。

点开之后,图标上写着四字。

[政哥!在吗?]

是那小子,朕给你个惊喜?

秦始皇在上面翻找了一番,书写起简体字来。

[朕见到喜了。]

叮咚~

[卧槽,666,政哥代我问好,不过喜哥明年就去世了。给您当官真的太累了, 假期都没有,活活累死。]

秦始皇眉头微皱,这小子时刻不忘挖苦自己。

倒是喜明年就去世,超出了秦始皇的预料。

他思忖了一下,便问个问题。

[后世官制如何]

信息良久未未回。

秦始皇郑重收起手机,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笔,在书简之上写下了一句话。

……

院门前,秦始皇看向眼前面容枯槁的喜。

心中滋味难明。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真心拥护秦法的人,明年就死了。

“有位后辈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喜不明所以,这个后辈到底是谁,竟能知道他的存在,并且竟能让始皇帝代劳。

“臣很好。有劳陛下费心了。”

“从明日起你便告归在家吧,何日身体好转,何日再去任上!”

“唯。”

还能咋办,您说啥就是啥呗。

“喜啊,朕想让你看看十年后的大秦,知道吗?”

喜有些畅想,嘴角露出了一些弧度。

“十年后,大秦必定如陛下所想。天下安宁,黔首富足。”

“那就好好养病,给朕亲眼看看那一天。”

“唯!”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喜的家。

喜有些失魂落魄一般回到了书房,不再敢坐那个秦始皇坐过得位置。

只是跪在对面,捧起自己那个记事的书简上,

上面有一段墨迹未干的字体,

不是秦篆也非隶书:

廿八年,朕见喜于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