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褚是如何做的，明月不知道，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明月听到护国公的爵位没有了，那农妇跟买卖人口的一家都被流放，而农妇的丈夫跟她的儿子，被打了板子，还罚了钱。
后来有听说，那农妇跟那买卖人口的一家，在半路上就没了命。
而护国公，被人打断了腿，因为没钱医治直接瘸了。
那位夫人想过要去求娘家的帮助，但娘家为了不受到牵连，直接把她从家族里除名了。
那位假儿子也没有落下什么好，护国公府没有了，妻子也同自己和离，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一切。
这一切看似是个很好的结局，至少，对于春妮来说，她想要的结局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该为了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可是在季褚看来，这一切都是不对的。
“那么，四弟觉得，什么样的结局，才是正确的呢？护国公府将卫瑞雪认回去，卫瑞雪成了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因为身份，她的婆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跟那个所谓的夫君开始和睦生活。护国公府也感谢那农妇之家，那农妇之家也感谢护国公府。这样的结局，在四弟看来，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好的结局？”
对所有人动手的幕后之人，是太子。
季褚知道，所以才有了东宫这一趟。
太子坐在正殿上首的椅子上，旁边红木祥云茶几上，摆着今年春日的新茶，他邀请季褚一起喝，但是季褚不爱喝茶，也品不来所谓的好坏。
太子对于季褚的疑问，只是浅浅的一笑，很是讽刺，就是在笑，季褚的天真一般。
“那二哥觉得，如今这样的结局就是好的？”
太子温和的笑着，“难道不是吗？对于你我而言，是好的。对于卫瑞雪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
“那日早朝，你说，当事人最想要的结果，当事人是如何想的，如今的结果，便是当事人最想的结果。”
太子端起白玉茶杯，慢慢的饮了一口热茶，春日里的茶，总有一种难得的清爽口感，不会过分的厚重，但也不会太过于清淡，就像是那叶片上的朝露一般。
对于太子的话，季褚无法反驳，春妮受了什么苦，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有人能跟春妮感同身受。
如果这是春妮最想要的结果，季褚无话可说。
从东宫离开，季褚有些失魂落魄，他以为自己可以找到最好的办法，给出最合理的解释，能让所有人都圆满。
可是如今的结果，却像是有人打了他一巴掌似的。
端王府大门口，春妮等待了许久。
季褚答应过明月，要带春妮去官府改户籍，可这件事他给忙忘了，看到了春妮，季褚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没有办。
“卫姑娘，你等很久了吗？我们现在就去官府，改户籍！”
春妮过来，不是为了改户籍的事情，“王爷费心了，我过来是想要告诉王爷，有人已经替我办好了！”
季褚皱着眉，“有人替你办好了？”
明月拜托给他的事情，被别人抢先了？
关键是，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明月要让他帮忙给春妮换户籍呢？
春妮看着季褚皱眉的样子，不慌不忙的说道：“昨天来了个公公，说是奉了他家殿下的命，带我过去换户籍。昨天就把事情办好了，但是因为太晚了，我也忘了过来说。今日正好有空，就过来等王爷，跟王爷说一样，王爷不用为我忙碌了。”
说到改户籍的事情，春妮十分的高兴，以后就没有什么春妮了，她以后叫卫瑞雪，跟那位神仙娘娘姓。
季褚脑中闪过一道光，他刚刚在东宫听到了太子说的是卫瑞雪，而不是春妮。
是太子，让人帮春妮换的。
太子，又是怎么知道，他跟明月之间的谈话的？
季褚的后背渗出了冷汗，他感觉自己像是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他知道太子并不是那种表面如一和善的人，但是他没有想到，太子的权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抱歉，这些日子我忙昏头了！”季褚对春妮道歉。
春妮笑着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很忙，能为我这样的人，说一两句话，我都觉得感激不尽。”
春妮这话一出口，季褚的眉头再次皱紧。“你这样的人？卫姑娘，千万别看轻了自己，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了。”
被身份尊贵的人夸赞，春妮脸都红了，她从来都没有被人夸过，不管是养母，还是后来的婆婆，她永远都活在她们的怒骂声中。
她知道，她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对于那些怒骂，她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王爷是好人，多谢王爷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我知道，如果不是王爷，可能那些人都不会得到报应！老天爷从来就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这个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信老天爷，但我相信王爷，相信贵妃娘娘！”
季褚看着面上带笑的春妮，冷不丁的问道：“那位殿下呢？卫姑娘，如今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春妮脸上的笑容淡了，但是她很认真的点头，“王爷，不瞒你说，如今这样的结局，就是我想要的！”
季褚深吸了口气，想要对春妮说，她这样的想法是错的，很多事情，不能用死来判定。
“卫姑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春妮就打断了他，“王爷，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想法不对。可你不是我，不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他们死！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我最怕的，也是死，因为我一旦死了，就看不到他们是什么样的下场了。他们死了，我的心愿也完成了，我才能过我自己的日子！”
季褚不能说春妮的想法是对的，但她的想法也不是全错，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被一座大山压住了，就连喘口气，都觉得很困难。
“卫姑娘...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无话可说！”
季褚抬脚开始往王府内走去，春妮却叫住了他，“王爷——”
或许是她叫的太着急了，季褚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是期待，春妮后悔吗？
他何时成了一个不会替他人考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