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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提到的是兵主解羽佩。

这也是关翎在意的一桩事。

“那块玉佩据说是纪宗主为妻子所雕,临时借与水如镜。他后来没有把这块玉佩交给他妻子?”

“水夫人怎么知道那块玉佩是纪宗主雕给妻子的?我是第一次听说呢。”

成妃纳闷得很。

关翎被混乱的记忆折磨得不轻,惶恐地摸了摸额头。

“家父告诉我的。我以为是真,莫非是假?”

“纵使那是真事,玉佩落入水如镜手中,又成了她的遗物,纪宗主怎能收回再交与妻子?”

对面传来说话声。

关翎以为李昭媛不关心她们的谈话,原来她也留意着她们说什么。

“于情于理是这样。”

成妃点了点头。

“除了那块玉佩,水如镜没有留下其他宝物?”

关翎再问。

成妃苦思冥想了一阵。

“墓地发生火灾,算是族里管理疏失,鲜少有人谈起。我实在不记得有人提到什么宝物……”

“水如镜那样传奇的女子,留下个发梳啊,戒指啊,都算得上宝物了。她的东西自与她葬在一起,即便有也在火里烧尽了吧?”

李昭媛猜测。

“昭媛也关心水如镜的秘密么?”

无衣插进她们的交谈。

李昭媛鬓间的步摇一颤,关翎瞧见她微微吐了口气。

“毕竟那是引来涂王两家相争的绝代佳人。陛下不好奇吗?”

无衣放下了手中玉杯,看着酒面上自己的倒影。

“人生百年匆匆而过,佳人转瞬成为枯骨,只余镜中自己两鬓染霜。恩也罢,怨也罢,何至于记上千年?”

“假如没有孟婆汤,人世恩怨真能随轮回了结?”

关翎幽幽问。

座中其他人忘记了百年情仇, 无衣是寄于灵偶中的残魂,他没有忘记。

关翎不知他出于何种缘故,此时此刻做此感叹。

“有心放下便能放下。人生在世忘记前半生情仇者不在少数,未必饮下孟婆汤方能放手。”

“那陛下忘记过情,还是仇?”

李昭媛也开了口。

她的态度端庄淑雅,凛然不可侵。

只不过在事不关己的淡漠后,关翎察觉到一丝雀跃。

无衣没有回答,单单回视她。

片刻光景,关翎宛如度过了一生。

那两人不愧史书所记的有情人,有一瞬,他们的视线胶着针也插不进。

只能成为旁观者的落寞感包裹住关翎,她先于这两人收回了目光。

她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的雪粒不知不觉成了鹅毛大雪。

“苍穹玉屑透微光。雪寂无逢昔日郎。独伴红炉语紫香。怨冰霜,兆古如今自在扬。”

那一年的冬天,她眺望白云楼外的皑皑大雪,心为痴念占据。

只不过她以为观赏雪景的仅有她一人,宁可断了痴想。

触景生情,难以自已,不知不觉咏了几句。

“这词作的有意思,不知水夫人想见哪位昔日郎?”

李昭媛的语气来者不善。

元妃、成妃也跟着紧张起来。

当着皇上面念诵追忆昔日情郎的词句,水夫人太过大胆。

关翎不慌不忙朝她笑了下。

“家父说水如镜去世在一个银装素裹的冬天。看见屋外雪景,小女忍不住揣测她死前所见的景色。”

“水老先生如何知晓她……”

李昭媛想追问她水沐岩怎么知道水如镜去世在冬天而非春天,无衣打断了她。

“朕也想知道她去世前那一刻所见是什么。她为什么……坠下白云楼?”

“为世人所恨,她不该死吗?”

关翎捧起茶碗敬无衣。

“她死后涂王两家纷争消失,天下重归太平。死得其所,她不该想死吗?”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滑落进了茶碗。

她尽力控制住自己,可这终归是她自己的经历。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纪归鸿是纷纷大雪中一丝微光,她因为憧憬那线光明,跌落白云楼外的黑暗。

重溟君于她而言同样如是。

“世染烟尘,清浊难分。身居缥缈云端,也难逃纷争。哪里有真正的清静所在?”

苏檀想带她远离红尘,秦王又将她送回世间最肮脏的地方。

“红尘若是如此不堪,神佛为何以泥身接受世间香火?”

李昭媛语气不疾不徐,然而明显不满她的想法。

“她挑起涂王两家争端,若为了逃避世人指责一死了之,简直懦弱得可以。”

“病也愁,死也愁,问泪何时不再流?旁人罢了忧。日一舟,夜一舟,万水千川任尔游。休妨绕指柔。”

水夫人这阕词是暗讽她为了讨好男人,苛刻女子。

这一回李昭媛真生气了,音量提高了一些。

“水夫人才高八斗,可是世间难道不许讲个‘理’字?为人处事总应有所担当,纵使女子也该有丈夫之志,不该蝇营狗苟。”

“何必攀扯上丈夫女子?丈夫女子既可有相同志向,便是一样的道理——一个人若有担当,就不会强迫别人为自己担当。”

关翎毫不客气地回敬她。

见她们俩快吵起来了,成妃急忙劝架。

“水如镜为何而死,我们不知情。你们干嘛为揣测争执不休?”

李昭媛闻言迅速收敛了怒意,转首向无衣赔罪。

“是臣妾失礼,臣妾不该与妹妹斗气。”

无衣抬手示意她不必自责,接着与水悦秋说话。

“夫人身怀有孕,较常人多情,所思所想与昭媛有所不同,非两位错处。不过……”

他眼神黯淡了一些。

“有一件事昭媛说对了。水如镜无论如何不应一死了之。”

这些人不知晓她当时闯了多大的祸,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无能为力,唯有一死可免侮辱,错以为她为逃避世人指责任性求死。

假如是纪归鸿,必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水如镜的死相关,断不至于如此误会她。

这么看来,无衣并非他。

关翎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反思自己对李昭媛敌意着实深了些。

李昭媛也好,无衣也好,与她并无瓜葛。

承元帝与水悦秋的夫妻关系有名无实,兴福公主不过假托皇女之名,实为秦王之后。

他们志同道合,她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她心里有愧,也就吞下声音,自己擦掉了眼泪,往下宴席再不多话,独自面朝雪景品茶。

水悦秋与李昭媛继续相敬如宾,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另有人为这顿饭记恨上了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