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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弄玉望了望外面,阳光普照。

怎么可能有鬼呢?

还大白天就上门。

她这才回过味来,“都怪你瞎说,外面天气这么好,她如果是鬼,怎么敢在外面?她肯定不是鬼。”

欧阳宣惊恐地望着外面:“可是昨晚她明明已经死了,她不会是我们的女儿,她是来索命的恶鬼。”

“你胡说什么呢!现在可是大白天。”燕弄玉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慌了,穿好衣裳,坐在镜子前整理鬓发。

“你怎么不怕?”欧阳宣重新窝在角落里。

“哼,鬼怕恶人。她就是成了鬼,也是我女儿,我怕她干嘛?”说着,她又朝外面大喊一声:“死丫头,给我打点热水端进来!”

“知道了。”外面传来响亮的回答。

燕弄玉满意一笑,转过眼来全是对欧阳宣的鄙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像你这样的没有本事还爱多想,一辈子也没有出息。”

她往门口一指:“喏,把桌子给我挪开。”

欧阳宣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她会进来的。”

已经梳妆打扮好的燕弄玉对着他就是一脚:“你怎么不继续做那伪君子了?平日里好像你多疼她似的,变成鬼就把你吓死了?”

她冷笑着说完,自己动手把桌子挪开了,打开了房门。

阳光洒了进来。

院子里有道忙碌的身影。

穿着与昨日一模一样,上身灰褐色短衣,下身几道补丁的肥大裤子,只到小腿肚,脚下一双草鞋。

但见她手脚伶俐,很快就打好了水端给了燕弄玉,面无表情。

“还是这个不哭不笑的死样子!”燕弄玉的一天就是从骂女儿开始。

幼小的燕红提不吭一声,好似聋了一样。

欧阳宣记得,女儿不是不笑,因为笑了会挨骂,哭了也会挨骂,久而久之,女儿就是这样的表情了。

燕弄玉洗完脸,看到燕红提蹲在地上烧火的身影,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过去踹了好几脚,直到小女孩抱着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让你吓老娘,不是说诈尸了吗?怎么还不去死!穷酸货,和你爹一个死样子。”发泄了心中的怒气,她才收了脚,也确定这还是那个闷不吭声的丫头。

“出来吧!准备一辈子死在屋里吗?”她高声喊道。

欧阳宣大着胆子走出来,灶房前蜷缩在地的身子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是去烧火。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只静静地继续做着手中的活。

那被虐打的一幕好像不曾发生过。

龙行止看着那幼小的影子,握紧拳头,“他们真不是东西。”

而后又怒其不争:“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来伺候这样的父母。

如果是他,早就一刀宰了这两个无耻的混蛋。

燕红提自嘲地笑了笑:“我生来就长在这里,我以为去哪里都不能改变,我以为别人都是这样活着的。”

以前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这个村庄,只有这个破烂不堪的家,只有这样一对的父母。

连亲生父母都这样对她,别人岂不是更可怕?

龙行止喉头一动,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吃完饭,欧阳宣脚底抹油开溜,余光中,幼小的孩子在收拾碗筷,燕弄玉关上房门去睡回笼觉。

欧阳宣先跑到山上,沿着泥泞的小路,来到昨晚的山洞。

山洞中空无一物,他大着胆子走近,却看到山洞中有残余的篝火。

更令人奇怪的是,山洞往后扩大了三倍有余。

欧阳宣没有仔细看,拔腿就跑。

“你看到了吗?”燕红提问。

“血。”在洞口有一大摊血迹。

“我不知道是因为是识海受伤导致记忆受损,还是其它问题,关于这山洞的一切,我只记得它是我的一个避难所,其他的变化都不记得了。”甚至在她记忆中,这个山洞就是这么大的。

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她应该知道,但现在的她却不知道。

欧阳宣没有回家,反而去了镇上鬼混了几天。

直到身上朴婆婆给的的钱被他花完,他才又回去了。

他特地挑了正午阳光正好的时候。

身形单薄的小女孩坐在院子里啃着半个黑窝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千,额头还有血迹。

看见他回来,小姑娘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爹爹,家里只有这半块窝窝头了。”说着,小心翼翼递过去。

已经吃饱喝足的欧阳宣此刻不需要这半个窝窝头,却还是接过来,趁机拉住小姑娘的手,温温热热的,是活的。

“爹爹不饿,你吃吧!”他把半个窝头又塞回小姑娘手中。

小姑娘望着手中失而复得的半个窝窝头,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然后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欧阳宣打量着,“丫头,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

“山洞里。”

“你在那个山洞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小姑娘想了想:“没有呀,天一亮我就赶紧回来了。”

“山洞现在挺大的,你没被冻着吧?”欧阳宣接着试探。

小姑娘眼中闪过疑惑:“没有啊,而且昨晚上很暖和,并不冷。”

“你在里面点火了?哪里来的柴火?”

“我没有点。我记得昨天发烧了,浑身很痛很冷,是睡在屋里的,后来就不痛了,很暖和,醒的时候是在山洞。”小姑娘几口吃完窝窝头,两只手习惯性地护在头上,似乎怕欧阳宣忽然打她。

欧阳宣皱眉,没有再问她什么,而是走进屋里。

屋里有些黑,燕弄玉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才懒洋洋翻转身看他:“这几天你又死哪去了?又从哪偷的钱?”

欧阳宣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这几日,感觉丫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干活有没有偷懒?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听话?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他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燕弄玉坐起身:“还是和以前一样,她不奇怪,我倒觉得你挺奇怪的。”

欧阳宣走到门口,望着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小姑娘不发一语。

忽然,有一只鸡啄到了小姑娘脚上,小姑娘一脚踩在鸡身上,连踢了好几下,直到那只鸡扑棱翅膀跑远了。

她的眼神凶悍狠厉,目露杀气,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该有的眼神。

就像那天晚上,恶鬼忽然从他女儿体内苏醒。

欧阳宣打了个哆嗦,嘴中却道:“弄玉,咱家还剩多少钱,我手头紧,欠了点钱……”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燕弄玉像是疯了一样把手边的东西都扔向他,“你怎么不去死?好意思伸手和我要钱?你个痨病鬼,不得好死……”

伴随着一连串的咒骂,一柄剪刀向他掷了过来。

欧阳宣闪过,剪刀深深插在地上。

他脸色更加难看,“疯婆子,你真想让我死啊!”

此时,燕弄玉已经下床,俯身拿着鞋子就朝他奔过来,后者在屋里抱头鼠窜……

日子一天天过去,欧阳宣越来越不着家。

偶尔醉酒,他喃喃自语:“我闺女死了,死了。”

她死了。

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离开这里。

家里那个好吃懒做的死女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回燕家,宁愿一天天混吃等死。

他不行,凭他的长相才学,何必与她在这个破地方耗一辈子。

以前是因为丑丫头,总还有那么点父女情。

可当他实在穷的吃不上饭时,回忆起那天的事,越发膈应。

感情不能当饭吃。

他的女儿或许早就死在了那个雷雨夜。

直到有一天,他拿了家里所有的钱,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丑丫头抱着他的腿,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泪汪汪的。

他却只有满心的恐惧。

“滚开!”欧阳宣踢了她心口一脚,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

关于燕红提的记忆就此结束。

接着就是欧阳宣回到琥州城的个人奋斗史,相当勤奋励志。

当初在乡下的浪荡闲汉却像入了水的鱼,凭借一些不大见得了人的手段为自己结交人脉。

欧阳宣处事更加圆滑,处事越发老练 ,左右逢源,没过几年就成了个小官。

也就在那一年,燕弄玉去世。

魔宗找上欧阳宣还要晚上两年,欧阳宣一边配合他们寻找女儿,一边凭借他们的势力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

短短几年,平步青云。

与此同时,欧阳府会定期来一些魔族人,他们是魔宗派来的人。

这些人大都不会露出真容。

他们来的目的也不清楚,每次都会小住几天或者几个月不等,几乎不会和欧阳宣碰面。

这一切都由欧阳宣娶的几位夫人安排。

欧阳宣对于燕家有一股莫名的仇恨,几个月前,他借着为燕弄玉迁坟的名头回去了那个小山村。

今时不同往日,他足足找了上百号人,想再一次进入了当年的山洞。

可是,那个地方早就被山洪掩埋在地下。

他们曾经的家也早就被冲垮。

遥远的记忆如烟雾,慢慢消散,淡薄。

燕红提和龙行止一起睁开眼睛,欧阳宣坐在他们对面,还在昏睡。

龙行止从地上站起来,“此香对普通人消耗极大,他可能要睡两天了。”

“我们还继续留在这里吗?”燕红提道。

“不用。我留下几个傀儡躲在暗处监视他即可。”

欧阳宣给燕玲珑下毒,也不过是一己私欲。他恨燕弄玉,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其实早就死了。

如今没有了魔宗的支持,欧阳宣也犯不起太大的风浪。

燕红提此时却有了不同想法:“算了,不如我们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我总觉得这来来往往的魔族并不简单,值得进一步探查。”

龙行止点头,不由道:“我以为你会很介意住在这里。”

“嗯,介意。不过有些事更重要。”燕红提说道。

她明白父母的自私,人都会对自己宽容些,特别是面对一些重大的错误时,归结于外部因素比承认自己无能要容易许多。

无论如何难过,那一切早就过去。

她现在有了改变自己处境的能力,再也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

“不过在那他醒来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我正有此意。”龙行止走过来。

……

近几日,琥州城出了几件新鲜事。

欧阳宣找了好几年的闺女终于有了音讯,听说为了宝贝闺女住的安心,他还遣散了几房貌美如花的夫人。

只是他这闺女,实在是长得一言难尽。

第二件事,传说中与欧阳丫头有婚约的世人皆称“檀郎”的檀子素回到了琥州城。

第三件事,同样传说中那位与檀郎交好的七政宗天才弟子也前后脚回到了琥州城。

而此时,欧阳府中。

自燕红提住下,天气就没有晴过。

欧阳宣醒过来之后,对于燕红提就避而远之,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一日三餐准时送来,燕红提所住的院落俨然成了禁地,轻易不会有人踏足。

燕红提乐的清静,虽然在这里受尽白眼,可也算衣食无忧。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享一享欧阳宣的福。

妖异的少年整日沉迷于修炼,燕红提也几乎天天沉浸在书海之中,还凭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下了许多奇人异事。

她之所以翻阅大量书简,是为了寻找一些线索。

那日,她和龙行止回了一趟曾经的家。

那里已经荒无人烟,洪水冲刷了一切痕迹。

她和龙行止利用避水珠进入山洞,岩壁上的痕迹明显可以觉察出是被人为开凿的痕迹。

当年的确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不死心,一寸寸摸索寻找,才在角落看到一个类似记号的东西。

方方正正,相互勾连。

更为重要的是,看深度和轨迹,这很有可能是人以指力书写而成。

那这人的力量最起码在炼体四阶,能以自身骨头作为利器。

而这些只能推测出在当年雷雨交加的夜晚,一个炼体术有成的修士来到了山洞,开凿了山洞,受了伤,生了火,救了死而复生的燕红提,并且极有可能抹去了这段记忆。

等出来后,他们又走访了一些以前的乡邻。

那些人大多搬到了地势更高的其它地方,更多的如燕红提一样背井离乡,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