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
刚才站在原地的一个巨大凶兽立马化成一团血雾破空而出。
金媚儿目瞪口呆。
太凶残了！
别忘了这凶兽是有骨头，有麟甲的，最低的强度也得如铁铸般坚不可摧。
轰成渣渣她可以理解，直接化成血雾得需要多强的力量才可以达到？
金媚儿立马想到了那噩梦般的一幕，俊美无俦的少年踏月而来，却宛如恶魔降临，一瞬间造就千里血色。
为了维持大师姐的风范，她强忍着没有后退，但脸色已经变得雪白：“师……师妹，是从哪里学的？怎生这般厉害？”
不是她金媚儿胆子小，而是那少年就是个疯子。
手掌放在她的头顶，差一点她都变成血雾了。
她离死亡那么近。
在少年眼中她仿佛已经成了一件毫无声息的死物。
她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那一瞬间，她用理智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赶快把飞剑甩到一边。
飞剑可不能和她一块死啊！
当初她可答应了闭月剑要带它飞升的，不是碎成飞雾尘归尘土归土的。
就让它回宗门找新的主人吧！
她一松手，闭月剑也不含糊，跑的飞快，连尾巴都瞬间看不到了。
好在那淡漠如雪的眼眸瞟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衫，终是撤了手。
那少年只是轻笑一声：“归元殿亲传弟子？死了会有麻烦，那就放过你了，记住千万不要再来这里了。”
看她的眼神宛如她就是一只会蠕动的蚂蚁，轻轻一下就能碾死，淡漠如雪的神情令她胆寒。
甚至于她连滚带爬的离开时，总觉得那少年为没有把她一起扬成血雾还颇为遗憾。
并在她身后轻轻叹息一声，“现在该去哪里？我还没有杀过瘾呢！”
成千上万头凶兽惨死在这片广漠的沙地中，鲜血被土地一饮而尽。
转到眼前，一样的场景。
如今看到师妹几乎和少年一模一样的动作，她不免心悸。
“我本来就会。我的剑碎了，我只好在此炼体，我自身炼体的力量加上灵力。”
说到这，朴实无华的少女又指了指半空，“还有罡风的力量。”
“风的力量？”金媚儿觉得有点超出她认知了。
“就是风，流动的风。”燕红提强调。
只要把这力量利用上，自己不用灵力就可以做到如此，只是觉得这样说会显得怪异，她才扯自己用了灵力。
金媚儿不懂装懂的点点头，她觉得任凭师妹再解释她还是会听不懂。
好像就是她问师妹的问题是太阳是什么，师妹只能回答，太阳是太阳。
鸡同鸭讲罢了！
这是她第一次被师妹的认知所碾压，觉得师妹和掌门是一个德性，总是说一些让人弄不懂的话。
她一追问就显得自己很笨。
“你杀了多少凶兽？”金媚儿环顾四周，发觉鸿蒙秘境安静极了。
以前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凶兽都没有了踪影。
不会就剩这几只了吧？
“本来以为进到这里就可以大杀四方了，掌门说了，我只能杀十只凶兽，太可惜了。”
燕红提满是遗憾，而后她松开手，得到自由的凶兽们四散而逃。
她并不知道，这种不痛不痒的语调再一次令来救她的师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像了，她师妹和那个人太像了。
……
从秘境出来，金媚儿要回了自己的令牌。
守在门口的弟子还奇怪，刚才一脸娇媚动人的师姐出来时怎么一副惨遭毒手的模样。
“掌门说了，如果你出来了就接着去剑山选一把适合你的飞剑，别忘了拿给掌门看。”守在门口的弟子对燕红提道。
燕红提点头，然后对自己施了个洁净术，身上的血迹一扫而空：“多谢师姐前来搭救，现在我要去剑山了，师姐能否引路？”
搭救？
金媚儿觉得此次前来，是把秘境中倒霉的凶兽搭救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师妹的真面目。
咦？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艳。
按照她的想象，这样大杀四方的人物，应该长着一张容色绝艳的脸，就像那位少年一样。
“师妹，你……”
大脸盘，眼睛不算小，微微上挑，淡眉挺鼻，柔美不足，英气有余。
就如同一张未经雕琢的白纸，淡的让人过目就忘。
不知怎么的还带着一股土憨气。
这长相，别说在修仙界，就是在凡界，也只能算是一般般中的一般般。
按说有水灵根的人都是水灵灵的，师妹怎么一反常态的土呢？
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一个娇娇柔柔的师妹，灵动可人，会撒娇，能可爱，让人保护欲爆棚。
现实果然不能尽如人意。
嗯，现在这个凶残的师妹，让金媚儿觉得自己结丹期恐怕都敌不过她一掌。
她要好好找师父聊聊。
“我还有事，先走了。”金媚儿声音微弱。
而后又递给燕红提一张符箓，“你只要在符箓上写上地址，它就可以带你去门内的任何地方。”
燕红提喜笑颜开，又有人白送她东西，真是太好了。
“谢谢师姐，我一定会好好使用的。”她话音未落，她可爱的师姐已经跑远了。
“我先回去了，咱们明阳峰上见。”那声音远远传来。
“好的，师姐。”
无功不受禄，就冲能第一时间到秘境救人，她一个很好很好的师姐。
她现在开始琢磨，该拿什么给师姐当回礼了。
……
这样想着，那符箓还是被她小心翼翼收在了储物袋中，以备不时之需。
她向守门弟子问了位置，就悠哉悠哉的向剑山的方向走去。
剑山，顾名思义就是由许多的灵剑所组成。
这是归元殿的先辈们的心血累积而成。
除了飞升上界的大能修士，归元殿开派以来的所有飞剑都在这里。
一开始这里只是纪念弟子的剑冢。
哪怕有弟子在外不幸殒命，尸骨无存，他的飞剑也会被同门师兄弟带回来放在这里。
一把飞剑就代表一位曾经的归元殿弟子。
后来飞剑越积越多，慢慢就就形成了剑山。
飞剑有灵，护佑着一代又一代的归元殿弟子。
每位新晋的弟子，在学剑的初期都有资格来到剑山，挑选一柄适合自己的飞剑。
如果遇到资质好的弟子，剑山中有灵气的飞剑还会自动认主，那将是莫大的机缘。
走了没多久，燕红提就来到了剑山。
守山的是名练气期弟子。
这位弟子对燕红提也多有耳闻。
这位可是短时间内打败了本门所有筑基期剑修，听说她还想去越阶挑战，被掌门亲自抓包。
执法堂长老都没来得及做出处罚，就被掌门一把丢进了鸿蒙秘境。
对过了令牌，守山弟子还小心嘱咐了一句：“以师姐的资质，定会得到许多飞剑青睐，掌门让我特意交代，莫要贪心。
拿到一柄自己心仪的飞剑就可离开，之后其他飞剑就会各归其位。”
燕红提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是空灵根，飞剑有灵，自然也想跟着最有资质的主人。
天下万物，都是慕强而追随。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到了剑山之后燕红提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一柄柄长剑插在地上，宛如一道道墓碑，排列整齐有序，鳞次栉比，绵延不尽。
这不是山，而是坟。
它们代表着一位位曾经鲜活的生命，一位位以身殉道的修仙者。
不需要任何语言，燕红提就看到了修仙路上的艰难。
每一把飞剑都代表着飞升失败。
她慢慢走过去，释放自己的灵力，静静等待。
可是没有反应，剑山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咦？
燕红提疑惑了，然后往更深处走去。
甚至动手抚过一柄柄剑，没有动静。
不是说剑山有灵吗？灵呢？
不是应该有许多飞剑前赴后继地向她扑过来，她躲闪不及，只能从中选出最好的，最有灵性的一把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一直走一直走，可是并没有任何一把飞剑向她飞过来。
于是，燕红提就试着去拔地上的剑。
可是，拔不动。
这时候有声音传了过来。
“师姐不要妄动，剑山的剑都是与地气相连，非人力所能撼动，除非它们自己愿意，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剑山外的弟子发现了异常，通过查看光影仪看到了这一状况，连忙阻止。
这位天赋异禀的师姐并没有灵剑认可，这是他也预料不到的，就没有把一些注意事项向师姐讲清楚。
不能拔。
燕红提有些泄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索性在剑山之中溜溜达达，这些剑少说也得万计，就没有一个能够看中她的吗？
她一柄柄的摸过去，体会其中的不同。
哇，这把剑凉飕飕的，又很光滑，黑色的质地，难道是黑玉髓所制？
这一把更了不得，剑身极长，剑柄镶满宝石，在剑山有些幽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
这把剑应该老值钱了，燕红提忍不住伸手轻轻拨了拨。
毫无动静。
她不敢硬拔，只能满是遗憾的掠过。
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中已经摸过了几百柄飞剑，可是没有一柄是属于她的。
心塞，无比心塞。
直到守门的弟子声音在剑山回荡：“师姐，时辰已到，你可以出来了。”
竟然还有时间限制。
燕红提无奈，只能又远路返回，还时不时的想要停下来。
她手中的灵气愈发强盛，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球，如梦似幻，想借此吸引飞剑。
燕红提恨不得大喊。
你们都睁眼看一看，这可是空灵根发出的灵气！
难道就没有一个想跟着我走吗？
真的没有。
剑山依旧死寂肃穆。
也许是她耽搁的太久，忽然一阵白光，包裹住她的周身，只是一眨眼，她就到了剑山的门口。
守山弟子惊奇的目光令燕红提向来够厚的脸皮也不禁有些发热。
“掌门还留下一句话，如果师姐寻不到合适的飞剑，也要去见掌门。”守山弟子说道。
燕红提点点头。
嗯？
掌门预料到她得不到飞剑吗？
……
燕红提步履匆匆，又去了九霄殿。
九霄殿是掌门的住处，除了各峰主和长老轻易没有弟子能够进入。
好在掌门考虑到她不会用飞剑，所以能够让守山弟子送她一程。
她一个筑基期，还不如人家练气期的。
微微低头去看脚下的这把剑，剑身刻有祥云花纹，冰蓝色，踩在上面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你这把剑是从哪里得到的？”燕红提不无羡慕地道。
“剑山啊！”守山弟子理所当然道。
“怎么得到的？只需要站在那里吗？”燕红提总觉得自己也许是忽略了什么细节才导致寻剑失败。
“就是进去释放灵力就行。”
守山弟子即使看不到燕红提的神情也能体会她沮丧的心情，于是安慰道：“师姐不要挂怀，其实想一想，这恰恰说明了师姐很厉害。”
“怎么讲？”
守山弟子声音放低，带着一丝神秘道：“听说当年咱们掌门也是从剑山空手而归。这可是我听上一任的守山人说的，师姐记得要保密。”
燕红提点点头，心中果然得到了安慰：“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多谢师弟开导。”
原来即使是掌门也免不了这待遇。
果然，人的幸福都是比出来的。
“师姐以后定会前途无量，这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说不定有更好的飞剑在等着师姐呢！就像咱们掌门一样。”
“咱们掌门的飞剑是什么样子？”
“这件事你要问别人，别人不一定知道。
咱们掌门的剑叫做寂明剑。材质不清楚，黑中带金，平日里黑黝黝的，听说战斗的时候金光灿灿。不过这全部都是听说，因为见过掌门出剑的人都死了。”
从这满满骄傲极了的语调，就能猜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对掌门似乎极为崇拜。
燕红提想起一件事：“平日里都叫掌门，那他原本叫什么？”
不得叫什么真人之类的，就像扬波峰主瑜礼真人，她的师父奉化真人一样。
“帝景真人。”守山弟子道，也不知为何，声音就低了下：“听说咱们掌门以前过得很不容易，连饭都吃不上。好在勤学不缀，终于进了仙门。
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了掌门。他是咱们整个归元殿弟子都该学习的榜样。”
他到底从哪听来关于掌门的这么多八卦？
“真人”其实是修仙者结婴之后的道号，一般来说，代表了修仙者的品性，修炼方向祈愿之类的，总体来说比较虚泛。
燕红提望着云海翻涌，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能够结婴，要为自己起个什么道号呢？
她这边在走神，而守山弟子好似找到了知己，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掌门的各种光辉事迹。
以一己之力击退魔宗，九进九出魔族，归元殿有灭门之危时义无反顾扶大厦于将倾。
而且掌门之所以长得这样年轻，是因为进入元婴期很早，才能保持很年轻的相貌。
燕红提心中：这也值得崇拜？
她师父奉化真人看上去也很年轻啊！也就比掌门大个两三岁的样子。
“咱们门派中谁的飞剑最厉害？”燕红提觉得如果她不打断守山弟子说话，他能一路滔滔不绝地把掌门平日里什么姿势睡觉都讲出来。
守山弟子的滔滔不绝停止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道：“这不好说。比如咱们最厉害的炼器峰主和寻宝峰主，二人不分上下。”
“他们两个没有道号吗？”
“都没有结婴哪来的什么道号？炼器峰主的飞剑是自己练出来的，破灭剑，寻宝峰主的剑是他年轻的时候寻到一处秘境得到的，叫飞雪剑。
在我心里，飞雪剑排第一。听说每当飞雪剑起就会有雪花飘落，三尺之内，滴水成冰，连结丹期的修士都会在那瞬间被冻住。”
这说的燕红提都羡慕不已。
她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会有一柄属于自己的飞剑，最好也是能下雨下雪下冰雹的那种，她就每天沿着归元殿，来回的飞。
来回的飞。
特别是剑山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