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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路做事雷厉风行,一旦确定了撤退的战略,其行动之迅速,还是有点出乎楚红楼的意料。

通过城内军民的努力,一夜之间,可供数万人食用十数日的干粮就已经准备好,同时壮丁也征集完毕。

为了军令顺畅通达,他还特意把这些壮丁做了简单的操练,每一百人派遣一名沙场老兵任百夫长,这样就保证了只要不发生血战,基本不会出现什么乱象。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日天刚微亮,首批南下的军民就出城了,骑兵和百姓渐次离开,每三千人为一个批次,有条不紊,行动迅速。

楚红楼也不由感叹郭大路的能力之强,这种细致的安排,至少自己是很难做到。

天空阴蒙蒙的,看上去又有风雪来袭,但等了整整一天,大雪都没有落下来,不过这种骇人的天象,倒是让鬼方人大幅减少的骑兵的外出。

早两日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就让他们折损了一些骑兵,反正现在的目的就是对峙,实在没必要与天公作对。

肃州城内,不到一日的功夫,百姓和上万铁骑都已经出城南下,目的当然就是朔州城。

这些吃饱喝足的百姓,也是卯足了力气行走,像他们这些边民,最知道战争的残酷。

一旦被鬼方人抓获,就算没被杀死,也必定会沦为奴隶,若是老弱病残,就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被杀一条路。

女人则更惨,不仅要沦为奴隶,还要成为这些鬼方骑兵发泄性欲的工具。

正因为如此,他们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和停留,强大的求生欲,让他们拼命的追随官军,朝朔州城而去。

离肃州数十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常年不会冰冻的湖泊,月儿湖。

月儿湖长有十余里,宽有数里,整体呈一个弯月的形状。

即便是在这样的寒冬,月儿湖的水依旧是暖暖的,周围数里都是青翠的矮树和绿草。

当地也有许多牧民把这叫做天赐之地,所谓月儿湖还有一个名字,天赐湖。

楚红楼和小莲骑着郭大路赠送的千里良驹,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这片天赐之地。

立足于高丘之上,不远处的月儿清晰可见,湖的一面是雄伟的天启山脉,其余三面是地势渐缓的高坡,往内一收,就形成了这美丽的月儿湖。

湖水碧绿,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与远山一片茫茫雪白形成鲜明对比,当真有一种走入仙境之感。

冷冽的寒风横扫冰原,唯有湖内还是蒸腾着热气,小莲已经跳下马,飞快的奔向了月儿湖。

进入这片谷地,山丘阻挡了寒风,顿时像是回到了江南的春天。

小莲弯着身子,将自己的暖帽和手套仍在一旁,轻轻捧起一泓清水,惊喜的喊道:“公子,这湖里的水真的是热的呢!”

楚红楼笑着走过去,同样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捧水,水其实算不上热,但刚好能让人感觉到暖意。

水很清澈,整个湖面像镜子一样。

不喜欢寒冷的小莲,到了这个地方,简直像脱了缰的野马,在滩涂上呐喊,狂奔。

吓得远处正在喝水的几匹野马飞奔而逃。

现在是寒冬,这里的动物稀少,若是到了草原解冻的时节,这里一定是动物们的乐园。

残酷的战争,让经常出没在这里的牧民也早就逃离了,平时冬日里繁忙的月儿湖,现在倒成了不见人烟的净土。

小莲仰望着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天启峰,眼中露出欢快的神色,“公子,等你从北境回来,我们就在这月儿湖住上一段时间吧!这里就像是上天赐予的仙境,小莲真的好喜欢。”

楚红楼笑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里并非什么真正的天赐之地,只是这湖泊下应该是有一座火山,才导致这里的气候与周围迥然不同。

稍微游玩一段时间,或许问题不大,但若让他长期住在这么一座火山之上,心中总是会有些恐慌,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火山还会不会再一次爆发。

小莲当然不知道这些,她更愿意相信那些美丽的传说。

二人沿着湖岸,一路嬉戏游玩,小莲偶尔会从路边采撷几根野草,在手上把玩,先是在手上打个结,慢慢编织,做成一个戒指的模样,发现还有一根野草,露出长长一截,就轻轻将它撕开,结果一个不小心,整个指环一下就全散架啦,气得她索性直接揉成一团,狠狠抛入了湖水中。

在这一刻,这个看起来成熟妩媚,身段惊人,实际年龄却还不到二十的姑娘,终于露出了纯真的一面。

自从幼小离家,这十多年时间里,也许她从未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候,即便是后面跟随了楚红楼,但在她心中,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名婢女,在主人面前,总是格外的乖巧和小心。

在小莲的影响下,楚红楼也渐渐放纵起来,学着她的样子,对着湖面狂喊,有时他故意对着湖水击出一掌,震起数丈高的水柱,吓得小莲娇呼连连,兔子般的逃往远方。

良久!

终于玩得有些倦了,两人依偎坐在草丛中,取出早就备好的干粮和酒水,一边吃一边欣赏美景。

清悠的湖水映照着他们的身影,一阵清风掠过,掀起一阵浪纹,身形被拉的更长。

微浪起处,映照在湖水中的身影,一会儿相叠,一会儿相离,偶然间一尾游鱼划过,恰划开了两人依连在湖水中的影子。

有些耐不住清寒的树叶,舍弃了枝头,纷纷飘落湖中,在清波中荡漾起伏,仿佛是蚁虫驾驶的船儿一般,摇摇荡荡地远去了。

突然,有只鱼鹰掠过湖面,在水中轻轻一点,嘴里便叼了一条小鱼,一个飞旋,又落在了原来的那根树枝上。

湖中激起一圈波纹,久久仍在荡漾。

小莲轻咬着肉干,轻声道:“公子,听说亡灵渊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你一定要去那里吗?小莲真的很担心。”

楚红楼笑了笑,“傻丫头,难道你认为,天下有什么地方能够难得住你家公子?”

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小莲连忙道:“我当然相信公子,只是……只是……”

“只是若本公子死在了亡灵渊,你就会成为没人要的野丫头!”楚红楼接住她的话,笑着调侃。

小莲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噘起嘴,“公子!不要说什么‘死’字,小莲只是担心你嘛!公子是江湖中人人称颂的绝世人物,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好啦!逗你玩呢!”楚红楼轻抚她的柔夷,温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