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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坐稳宰相之位长达十余年,李玄林凭借的,当然绝不仅仅只是靠拍天元帝的马屁。

他为人处世,小心谨慎,能屈能伸,更是最善于猜度人心。

以他对政局的敏感度,对这次凤凰神迹的异常,当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尤其是这件事发生之后,天元帝召见了许多重臣,但偏偏没有召见他。

这让他觉得很不安,十多年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甚至在他还未登上相位,只是殿前行走之时,天元帝几乎就事事都会问他。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这几日都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现在听到楚红楼这么说之后,李玄林立刻心有触动,如坐针毡。

宛若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对于楚红楼的话,也不再故作姿态,态度也变得无比恭谨。

出人意料的是,楚红楼并没有直接说凤凰神迹的事情,而是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李相以为,自己能有今日之地位,不知依靠的是什么?”

若是平常听到这种略显无礼问话,李玄林通常不会作答,即便是出于客气,也无非就是打太极搪塞。

但现在他已知道,面对楚红楼,显然不能这样做,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

“玄林能有今日,靠的自然是陛下的信任与提携,如果没有陛下,我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言下之意,无疑是说自己与天元帝荣辱与共,这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天下人都知道,他李玄林能够位极人臣,靠的就是天元帝的信任和支持,一旦朝局有变,或者新君继位,他必将失去最大的靠山,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这个道理,别人明白,李玄林自然更是深有体会。

他既不是豪门大族出身,又没有世代将门的赫赫军功,像他这样的人,唯有抱紧天元帝这棵大树,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如此说来,李相是绝对拥护当今皇帝的喽!”楚红楼脸上笑容浮现,目光炯炯,直直的盯着他。

“那是自然,陛下知遇之恩,玄林必以死相报。”

要他这样的人以死相报,自然可能性不大,但若只是一心支持天元帝,这点楚红楼还是相信的,毕竟道理很明白,如果天元帝倒下了,他也将会一无所有。

这笔明白账,相信以李玄林的精明,不可能看不透。

“既然李相有这样的意思,那我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根据我神捕门近日的调查,所谓的凤凰神迹,其实是有人暗中设计的,他们故意劫走十七皇子,还留下‘凤凰送子,天下至尊’八个字的所谓神谶,其意图之明显,在下不信李相会毫无所觉?”

李玄林心思何等机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眉头紧皱。

半晌,他忍不住惊呼:“依楚少侠的意思,莫非他们是剑指东宫,想以此造势,来谋夺太子之位?”

楚红楼摇摇头,“只怕他们的目的还远不止如此,据我的推测,此事至少有三方势力在共同谋划,如果只是谋求太子之位,实在犯不着让这三家势力一起出手!”

听到这话,李玄林更是心中骇然,如果连太子之位还不能满足,那么毫无疑问,就只剩下太极殿内的那张至尊宝座。

“李某后知后觉,不知楚少侠能否说清楚,此事究竟是哪三方势力所为?”

楚红楼淡淡道:“大皇子姜敏,平东侯安路山,红衣卫指挥使叶继欢!不知李相认为,这些人的份量,够不够做成这件大事!”

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李玄林顿时大惊失色。

他当然知道,这三个名字代表作何等巨大的力量。

若是他们三方真的联手起来,只怕整个大夏朝堂,都没有任何势力能与之抗衡。

短暂的震惊过后,李玄林慢慢冷静下来,“楚少侠这么怀疑,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李某还是想不通,这样的三个人,怎么会一起联手?”

楚红楼笑道:“李相果然明察秋毫,若不是神捕门已经掌握到他们三人正密谋接触的证据,在下也难以相信,也正是因为有这个疑问,今日才会冒昧来造访李相。”

李玄林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思辨,他轻抚着手中的茶杯,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

他终于开口:“叶指挥使近些年深受陛下信任,红衣卫的权势也达到了巅峰,我有些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要勾结外人来对付陛下,这对他而言,实在没有任何好处。”

“至于大皇子,他是否真的觊觎帝位,这点我也不敢妄言。”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若是大皇子想推十七皇子上位,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

“毕竟十七皇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楚红楼淡淡一笑,替他说完了那句不敢说出来的话。

李玄林有些吃惊道:“没想到楚少侠也会关心这种宫闱秘事,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就没必要隐瞒了。正是有了这层原因,我才认为大皇子确有可能参与此事。”

“还有就是东平侯,此人曾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近些年他攀上了阳贵妃这棵大树,已渐渐脱离了我的掌控,陛下对他更是信任有加,竟将三镇重兵全部交给他掌管,为此我也劝过陛下几次,只可惜每次都是徒劳无功,相信在这背后,少不了阳贵妃的功劳。”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对自己看错人而叹息,还是因为对安路山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不满。

“大皇子与安路山若真有合谋,那能让这二人走到一起的,肯定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李相说的,可是贵妃阳环环?”

“不错!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旋即,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若是连贵妃也参与了此事,那这件事只怕就难以阻止了,以陛下对阳贵妃的宠信,只要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就算我向陛下冒死进言,只怕也无济于事!”

“楚少侠今日来找我,想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