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彰将孙氏母子的所作所为定性之后,群臣直接就沉默了,倒不是没人想要开口反驳什么,而是周围的羽林卫给予的压力太过巨大了。
到此这些公卿贵戚们才明白,为何这曹彰要让一群“泥腿子”参与旁听这次别开生面的“朝议”。
反对?那怕不是与整个国家的军人阶级们彻底站上对立面么?
这群武人那可都不是什么胸有城府的主儿,万一哪天喝多了,可不会看在你是什么名仕或者是几品大员就给你留面子,更有甚者,出于一时激愤来个匹夫一怒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正所谓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为两个死人去强出头,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然而他们这些人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莽夫”曹彰,就在这时,周不疑带着那所谓的“遗诏”重新返回了“朝议”现场。
而“遗诏”上的内容,再一次将这群人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根据遗诏上的内容显示,先帝曹冲在仔细观察过几位皇子之后,认为无一人可以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且先帝曹冲也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十分严重的问题,因此,才留下了这份遗诏,其本意,若是在自己百年之后,将整个国家交由师尊刘章代为监管,若是能选择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则请师尊刘章构建一套可以长久维持国家繁荣昌盛的体制以便于让国家不至于走向衰落。
说实话,这份“遗诏”一出,直接将文武百官炸成了两个阵营,诚然,反对者占据了绝大多数,但也有部分人却保持了沉默,既未表示赞同,但也同样的没有出言反对。
至于为何没有赞同的声音出现……
开玩笑,眼前的曹彰也同样是曹氏宗亲,就算真有赞同的心思,这也不能宣之于口吧?
况且这份“遗诏”上的关键人物,那位不世出的奇才刘章现在也被一场大火烧没了,去拍死人的马屁么?
至于“遗诏”的真伪,此刻已经没有人怀疑了,毕竟在场的众臣之中还是有着不少侍奉过先帝曹冲的老臣的,眼前的这份遗诏,哪怕是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瞅了半晌,依旧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临摹的痕迹。
因此,随之而来,便是一群朝臣围绕着储君与国家的未来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其中有人主张暂时请蜀王曹彰进行监国,并在帝留下的子嗣中择其优者立为储君。
同样的也有人直接出言拥立曹彰行兄终弟及之事,啊嘞,好像有点儿问题,但那不重要,总之,群臣们的话题显然已经快进到了拥立新帝的事件上了。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曹彰却是与周不疑相视一笑之后再次抛出了一个“炸雷”……
“储君之事诸位暂且不忙着讨论,实际上在先帝留下遗诏之时,师尊便开始着手准备了,很遗憾,师尊他老人家并没有让任何人继续坐上天子之位的想法,反而倒是在多年的构思之后,找到了一条摆脱王朝帝制周期性衰落的另一条行政体制!周不疑!”
“诸位臣功,我大魏开国之功勋,当世之圣人,渊明先生,关内侯刘章生前留下遗训:天子者,亦人也;德之发乎于心,才者始于天意,故不可妄倚之;而官员者递次而晋,才可查,德可辨,故当以官员署理国之政也;然久居高位者心之易腐,不可不察也,故军、政者当二分也……”
“啊这……”
群臣听完周不疑的话之后,纷纷偷偷看向曹彰的脸色,后者却是微微一笑,道。
“本王是看好师尊的安排的,不过……”
曹彰再次看向周不疑,后者会意,直接继续道。
“诸位,师尊留下的制度适才本官并未说完,关于皇室成员的安置方面,师尊的意思是将皇室独立出来,作为对于国家政治走向与官员廉洁问题的监管,既——监察部门此后将会独立出来单独形成监督体系,今后每一任的皇室成员之中出一人行使监察部门最高官员的职权。”
“此外,建立全新的军队体系,国家设立军部,并拟于幽州、并州、凉州、益州、交州、扬州分别设立独立军事区,用于对外作战或平叛之用。”
“同时,军部不再参与国家政治建设,同样的各级官署亦无权调动军队,而各郡县需自行募集士卒,组建维护治安的城卫军,但城卫军不可持有军械当以我朝武帝昔年所创五色大棒为执法之器……”
随着周不疑口若悬河的讲述,一群朝臣们这才明白了过来,合着之前拼着皇室的颜面不顾都要彰显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态度,真正的图谋原来在这儿呐!
这哪里是放权,分明是在他们头上,尤其是世家出身的官员们头上悬上了一把随时有可能落下来的铡刀啊!
这曹彰怎么敢的?
历代君王登上大位,莫说是搞什么严苛的新政了,甚至还要大赦天下以彰显自己的仁德,为的不就是为了避免臣民造反么?
可眼前的曹彰倒好,明明占尽了天时地利,却放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做,反而直接弄出个莫名其妙的新体系出来,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不行,得反对,必须得反对!
想到这里,一部分老臣也顾不上让下面的人去试探了,直接就乱哄哄的嚷嚷了起来。
“蜀王!此事万万不可啊!擅改祖制,必有灾殃啊!”
……
“哦?灾不灾殃得本王不清楚,可汝等所谓的祖制却指的是哪家的祖制?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当初先帝得前朝献帝禅让之时,曾明言,大魏所行法度与行政体系,皆为暂行,为的便是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之中可以寻找到更加合适的方法,以避免重蹈前朝之覆辙,尔等如今却妄谈祖制,难不成尔等之中还有人想着重兴刘汉之天下不成!”
……
这话犹如后世突然拉了电闸一般,直接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复兴汉室啊,现在可是曹魏的天下,这么大一口锅可没人敢上赶子自己戴在头上,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曹彰见状,冷笑道。
“本王常年从于军旅之中,的确不是个当皇帝的好人选,毕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然而本王却在与外地拼杀之中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是对错还是善恶,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讨论!”
“国家有国家的法度,做人亦要有做人的底线,从今日起,国家的法度便是本王也是大魏的红线,谁踩过去,本王便依律斩了他!换言之,尔等只要遵守国家的法度,自然之前做什么,以后都可以继续去做。”
“至于新的行政体系与法度,本王只是告知,而非是在征求尔等的意见,若是有人觉得这官做不下去了,大可以辞官回家养老,没了你们,我大魏也同样不缺少可用的人才!”
说到这里,曹彰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周不疑道。
“哦,差点儿忘了,周不疑!”
“臣在!”
“本王以为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句话乃荒天下之大谬之言,过后找几个听话的士人,将这玩意好生批判一番,都给本王放到报上让天下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在我大魏,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触犯律法者,上到皇亲下至黎庶,皆同之!”
“喏!臣必不辱蜀王之命!”
哗……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