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王猛薨逝周年祭奠大典刚过不久,大秦天王苻坚在太极殿朝堂上大会群臣。
王猛的遗志就被正式提上了日程,苻坚在大会上发布了关于“西平凉州”(现甘肃平凉市就是因苻坚的这个决定而得名)问题的指导精神意见,并做了重大决定:
“张天锡虽称籓受位,然臣道未纯,可遣使持节、武卫将军苟苌、左将军毛盛、中书令梁熙、步兵校尉姚苌等将兵临西河,尚书郎阎负、梁殊奉诏征天锡入朝,若有违王命,即进师扑讨。”
大体意思就是,张天锡虽然对我称臣,然而并未做到臣子之道,现如今我需要张天锡本人必须到长安来听候工作安排,立刻来,马上来!如有违命,大军即刻征讨!
苻坚同时祭出了可爱的胡萝卜,外加威猛的大棒槌。
并给张天锡出了一道选择题,只有两个选择,非常简单,不是A就是b。
大秦两名最出色的外交家,尚书郎阎负、梁殊在七月初一来到了姑臧。
一时间,姑臧大震,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陈望一早也听到了氐秦使臣中午前抵达姑臧的消息,带着大伙儿一起出了客栈,站在大街一侧的人群里看热闹。
只见阎负、梁殊表情肃穆庄重,威仪十足,身穿紫袍,头戴进贤冠,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向宫城走来。
百姓们皆面带惧色,议论纷纷。
“听说大秦天王要对我们凉州用兵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久未经战乱之苦,但愿西平公能平息战事啊。”
“是啊,是啊,大秦虎狼之师可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我听说苟苌大军已经在黄河西岸集结完毕,旌旗密布,人山人海,只待这两位大人的一句话。”
“我们凉州兵马可有七八年没打仗了吧,人家秦军这些年可是没断下东征西讨,何以抗衡啊。”
……
阎负和梁殊二人在马上听着议论声,更加得意了,嘴角上扬,翻着眼皮,随着坐骑的颠簸,摇头晃脑地进了宫城。
看热闹的百姓们知道这是一次决定凉州命运的重大谈判,没有人散去,数万人聚集在宫城大门口,翘首期盼,等待着里面传出来的消息。
陈望回了客栈,坐在座榻上,一边煮着茶,一边思忖着心事。
张天锡脑袋里装得都是声色犬马,从没想过整个北方除了最北边的拓跋鲜卑代国之外,仅剩下他了,王猛死了他就高枕无忧了,苻坚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管张天锡是降还是战,自己都要给乔茂报了仇再走。
自己来了凉州一趟,也算是对得起张天锡和所有凉州人了。
但是乔茂的仇该怎么来报呢……
这看似是个天大的难题啊,自己只是个外来人。
张大诚、张大奕权势熏天,背后还有张天锡的支持,根本无人撼动。
于是进入了苦思冥想的状态,呆呆地看着堂内的顶棚,入了神。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关键时刻能用得上,不觉眼前一亮。
但这个人是解决问题的最后一步,前面还需要很多的铺垫。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顾恺之、周全、柏华和八名骁骑营侍卫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大堂顾恺之就急急地喊道:“平西将军,平西将军,出事了!”
陈望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拿着长勺从身旁炭炉上的铜壶中舀了一勺茶水,问道:“何事惊慌?”
“张天锡把氐秦来的阎负和梁殊用乱箭射死了!”顾恺之边走边道。
柏华在后面跟着说道:“尸体刚从宫城抬出来,展示给凉州士民观看,射得跟刺猬似的。”
“张天锡也够狠的,两国交战哪有斩来使之理?”马老四愤愤地道。
“他这是自掘坟墓也。”柏华冷笑不止。
秦二自言自语地道:“没那么严重吧,咱又不是没跟氐贼打过,逃命比兔子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