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中午,陈望大军在山桑县城南七里扎下大营。
吃罢午饭,陈望召集众文武在中军帐召开了军事会议。
“明日一早,卯时起,埋锅造饭,辰时准时出营,迎战氐贼。”陈望下令道。
主簿王忱在座榻中躬身进言道:“前军将军,是否等历阳所造箭矢、拒马枪等器械到了再行开战?”
“不必,我想与王猛这一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决出胜负,恐怕是旷日持久之战,”说着,他对记室顾恺之道:“你再给江卣、庾楷去信,令他们先发出一批现有的器械,后续每隔五日发一批,要源源不断地供应军前。”
顾恺之躬身道:“遵命!”
陈望在当年在洛阳太尉府父亲书架上看到的兵书一一浮现在眼前,他深知古代战场上号旗的重要性。
在纷乱嘈杂,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有些战机稍纵即逝,总不能派人穿过十几里地去通知各部行动,所以号旗和金鼓就起了关键性作用。
他接着道:“我军首战顺利渡过淮水,攻取下蔡,立足于淮水之北,如今士气正旺,明日一战务求全胜,即便是不能击溃氐贼,也可打击对方士气。”
二十多人的中军帐中鸦雀无声,众人竖起耳朵,唯恐听漏了重要指令。
陈望继续道:“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个不肖多说了,切不可出现桓温在成都城外一战中敲错金鼓之事,若是如此,即便是胜了也得军法从事!”
这句话令肃穆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众人一阵窃笑。
陈望面容一肃,朗声道:“轻车将军桓伊、参军谢琰!”
“末将在!”
“你们左翼所部看我青旗。”
“遵命!”
“鹰扬将军朱序、督邮殷仲堪!”
“末将在!”
“你们右翼所部看我红旗。”
“遵命!”
“左卫将军陈安、殿中将军毛安之!”
“末将在!”
“你们统中军看我黄旗。”
“遵命!”
“振武将军江绩、司马柏华!”
“末将在!”
“你们统后军看我黑旗!”
“遵命!”
“长史王恭、别驾郗恢!”
“末将在!”
“开战后,你们率军两千负责警戒整个大营四周,以防敌军从其他方向偷袭。”
“末将遵命!”
下完命令,陈望从座榻上站起身来,正色道:“各部所司之旗,摇动为进,俯卧为退,鸣金则为全军皆退,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如有违犯,皆为不赦之罪!”
众文武一起起身,躬身施礼道:“遵命!”
陈望双手举起一推,做了个向前的手势,众将退出大帐,各自回营安排。
刚一坐下,拿起文学掾羊昙从下蔡发来的粮草发送军前牒报,忽然帐帘一挑,有人走了进来。
陈望没有抬头,眼睛瞟了一眼,是陈顾进来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陈望案几前,笑嘻嘻地道:“兄长,嘿嘿,明日大战我做什么?”
“你?”陈望一边看着牒报,一边诧异道:“你是哪个军中的来者?听令便是嘛。”
“哎呀,兄长,给个机会,给个机会,嘿嘿……”陈顾讪笑着,拿起陈望案几上的茶盏,边喝边道。
陈望心中暗笑,故意道:“明日有你的仗打,怎么没有机会?”
“兄长,我被安排在振武将军江绩的后军,隶属于裨将军麾下,昭武都尉军中,十个军假司马之一,你说明日我哪来的杀敌机会?”陈顾涨红了脸,有些焦躁地道。
陈望放下手里的牒报,盯着陈顾道:“二弟,你看看你,大战在即,越发沉不住气,哪有大将之风啊。”
“兄长,你调我去陈安叔父麾下的中军吧,我明日第一个杀进氐贼阵中,定取王猛首级。”
“胡闹,一切得听从将令,即便是你去了,也不能任意妄为。”
“我听,我听,兄长,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什么定了?我答应你什么了?”陈望板起脸来,又拿起了牒报,边看边不悦地道:“我这里很忙,你且退下。”
“我……”陈顾搓着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支吾道:“那我找陈安叔父去。”
“二弟!”陈望蹙眉道:“这是军中,不可任性。”
“那你调往去中军听令,我就走……”陈顾坚持着,嗫喏道。
“唉……”陈望颇有些无奈地叹道:“你明日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哈哈,真的?”陈顾细目睁大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陈望点头道:“我要是不看着你,就怕你自己跑到战场上去,万一再打乱了阵脚,坏我全军进攻大事,我该怎么处置你。”
“得令,谢谢兄长!”陈顾躬身一揖到地,转头就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陈望的斥责声,“你小子下次再进我帅帐,通禀一声啊。”
“哎哎,一定一定,哈哈哈……”陈顾边说着边撩起帐帘,向外走去。
差点跟刚进帐的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周全。
周全躬身施礼道:“参见二公子。”
“罢了,罢了,哈哈哈……”陈顾欢快着摆了摆手,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周全进了大帐,来到陈望案几前,躬身问道:“长公子,刚刚快马送来建康公檄文书。”
“嗯,放在这里吧。”陈望点头说完,继续看向手里的牒报。
周全将文书放下,刚要转身出去,陈望接着道:“哦,对了,老周,一会儿陪我出去巡视军营。”
“嗯。”周全答应着走出了大帐。
陈望抓起文书,打开一看,是中书监下的批复,盖着大红印章,上面写道:“兖州刺史、前军将军陈望,初战告捷,圣上龙颜大悦,请功名单照准,封武壬加定阳县男(今浙江衢州市常山县),食邑三百户,陈顾、柏华均官升一级,陈安赏钱十万,布帛五百匹,麾下有功将士名单皆赏钱一万,布帛五十,另,五兵尚书已督办各地日夜打造箭矢、重甲,不日将送往淮北,朝廷上下皆盼露布早日传报,望将军稳扎稳打,切不可操之过急,慎之。”
陈望看罢,这是谢安的笔迹,看起来对我这个侄女婿挺关心的,怕我轻敌冒进,骄兵必败,哈哈,其实是对谢琰关心吧。
遂放下文书,戴上头盔,向大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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