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时,这个世界不管曾经多么的喧嚣,都会回归于寂静,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仔细感受过的人,会觉得自己的耳朵十分的轻松,这一段时间是最让人心静的,没有吵闹,才适合睡觉与休息,也因为大家都在休息,才那么宁静。
在这种时候,心中有事的人是不会睡着的,就比如姜启轩,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轻闭着双眼,仔细的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做,在一般时候,恐怕坚持不了一会儿就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但若是想到一旦睡着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话,恐怕换谁也不敢就这么睡着的吧?
从天色暗下来开始,从客栈之中打杂的人都停止工作开始,姜启轩就在侧耳倾听了。
在这种时候,没有白日各种声音的阻碍,他的耳力还是能发挥一定的用处的,他听到了客栈中胖厨子酣睡的呼噜声,听到了掌柜骂骂咧咧的梦话。
吃饭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过了,至少这家客栈本身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个太监的每一个人手他都在盯着,以确保不会出现有人偷偷在饭菜里下毒的情况发生。
现如今姜启轩也感到了乏力,通常来讲他的身边都是有可用的人手的,在土镇,除去孙灿和黄涛,剩下的人也都是很得力的,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字,对方都能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可是如今在形势的逼迫下,所有的人都不在身边,他反而还要想办法护着手底下这帮人。
很快,他听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声音,一声木质物品受到压迫后发出的痛苦吱吖声。
“终于来了。”姜启轩在心中想道。
这帮家伙的出现,倒是也能认证一下,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那位公主殿下了,如果是,他或许不需要那么麻烦对付这些人了。
他现在坐在这里,面向着自己的房门,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快的反应来,以免起身一类的动静被对方听见。
他始终遵循着,“自己能做到的事,对方也十有八九能做到”这个道理,只有这样,才能将能够预料到的事情全部预料到,而用更多的精力去想预料以外的意外。
他听到那声音是从窗户进来的,直接从外面来到了二楼的过道里。
那个位置的某一处窗户外有一棵树距离某一个窗户十分的近,十有八九便是那里了。
对方虽然声音十分轻微,但还是制造了许多多余的声音来,按理来说,一个来刺杀姜氏大将军小儿子的刺客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一就只能说是,自己这两天的表演起到了作用。
而他所展露出的无能的样子,这些信息已经在他未察觉到的时候传出去了,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刺客才会如此的松懈。
那么也就是说,一楼的那个混蛋太监,对于姜启轩而言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捻起了一根银针,他睁开眼,死死的盯着门的方向,身后的窗户处是没有声音的,而且连树都没有,不可能有人从那里来。
很快,那个身影便在他的门前停了下来,而后站在了那处。
之后,便就没有了动静,那人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好像是在门前消失了。
姜启轩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门的窗户纸没有被弄破,然后进来一根小管子朝屋里吹毒气,也没有任何蓄势待发的感觉。
对方就那样在那停住了,一时间姜启轩倒是有些慌乱了,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门外的那人终于又有了动静,只听到门轴吱吖一声,那人推开了房门。
可是与此同时姜启轩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因为在他聚精会神观察着门外那人的一举一动时,他感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劲风!
此时已经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了,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原来对方根本就没小瞧过他,或者说对方压根就没想过放松警惕,前面的人只是个诱饵,在他身后才是真正的杀招!
姜启轩一个翻身,尽全力朝着前方翻去,在同时将那枚银针向着门口掷了出去。
那银针刺破了窗户纸,而后传来“扑”的一声后,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门口那人应声而倒,也彻底的撞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道劲风接踵而至,根本不想给他留喘息的机会,可姜启轩岂又是坐着等死的?在第二次翻身之时,第二根银针也朝着身后飞了出去。
这一次并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甚至连那根银针都没有了声音,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身后的那人就如同一个影子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一时间姜启轩都认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这一次他也必须要转身了,再不转身,恐怕对方也不会再给他机会躲避了。
那一根针撇出去,对方不管要做什么动作,也都是要应对那根针,因此也就争取了时间。
待到姜启轩回过头,才发现那人也是在某个动作的收尾。
在隐隐约约之中,他看到那人手中捏着根银针,目光阴冷的看着他。
他竟然是接住了!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那人竟然能够精确的接住一根弹指飞出的银针,这足以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两人这么对峙着,一动不动,在短暂的交锋过后,这四周又回到了安静的氛围里。
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而且声音极小,很难察觉。厨子的呼噜声还在,掌柜骂骂咧咧的梦话也在持续着。
姜启轩再一次捏起一根银针,对方的身手已经显露出来了,他没什么自信能够与对面在近身的搏斗之中占据上风,于是他直接选择拉开距离,用暗器寻取机会。
过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动静,这一次姜启轩不再会上当,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一切上,避免再次发生一样的事。
若不是那人的身影还隐隐约约的在那里,恐怕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灵魂还在这里飘着。
过了好久,那人忽然有了声音。
他捻了捻手中的银针,说道:“不愧是赵先生的学生,我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