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沐情绪一直都淡淡的。
楚汐以为她是因为齐栖没来看她伤心难过了,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他不够贴心,这个时候还跟木头似的。
她不想增加她的不开心,便一句话也没有多提,只是觉得有些愧疚,对她就更加殷切呵护、小心对待。
苏沐看出来她的变化,也明白她的心理,心里暖了暖。
……
“苏沐。”
“文警官?”
文安从门外走进来,问候她:“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您坐。”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楚汐有眼色地给他们留出空间,拿着一篮水果往外面走:“你们聊,我去洗些水果。”
目送她离去,文安才开口:“你那天可是把我们着急坏了,我们找到那栋别墅结果发现你不在,又兵分三路在整个山上去找,好不容易发现一处光亮,还是没有你的踪影。接二连三的落空搞得我们都有点焦躁了,更不用说齐总了。”他往四周看了看问,“齐总不在?”
苏沐眼神晃动了一下,淡淡地说:“他工作忙。”她转移话题问,“那孙志行呢?”
文安没有多想,回答她:“他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绑架勒索加猥亵和贪污,够他在牢里蹲到退休了。”
猥亵?
他还真是个十足的败类啊。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是席律师,他联合受害人提起了诉讼,证据保存完好,很快就定性了。后面会公开审理,他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苏沐眉毛一挑,对席思白高看一眼,他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她又想到什么,问:“那天晚上我听见了很多狗叫声,你们都没事吧?”
文安摆了摆手,又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发现了一个养狗场。那些缺心眼儿的专门养来卖给狗肉馆的,大部分是偷来的,也有买来的,总之都是些小可怜。”
苏沐心生怜悯,它们跟她一样,孤苦无依。
“那么多狗,你们怎么处理啊?”她关心道。
文安说:“都送到流浪狗救助站了。他们会发布信息给狗狗找主人,找不到的会通过认养活动分散出去。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领养一只。”
苏沐失笑,她哪里有资格去承担另一个小生命,连个家都没有。
“养就算了,我改天去帮帮忙吧。”
文安看她说话都有些无力,便不好再多打扰:“好,你先好好养身体,这些事好一些了再去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会让我同事给你做一下笔录。”
他抬手招呼进来一个女同事,对她说:“简单记录一下就行了。”
那女孩乖巧回答:“好的,师傅。”
“您好,麻烦您把那天的经过大致给我讲一下。”
“那天……”
……
三天很快过去。
眼看苏沐可以出院了,齐栖还是没有现身。
中途岑雅来过一回,告诉她以后不用去公司上班了,就在云顶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她还是负责原来在云顶的工作。
齐栖的态度似乎比上次决绝。
不回信息,不接电话,连这些话都是通过别人来告知。
很明显,他这是真的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苏沐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她开始有些不确信了。
如果齐栖是真的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她,才和她保持距离,那她该何去何从?
是直接放手?
还是苦苦纠缠?
或者任由事态随他发展……
不,这都不是苏沐。
像她这种平时比较沉默寡言的人遇到问题,的确会下意识选择沉默逃避。
可就苏沐而言,她通常会给自己半天或者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冷静思考,然后及时去沟通解决。
像齐栖这种单方面的冷战还拒绝沟通的行为她是极其不认同的。
冷暴力这种处事方式,无论放到谁身上都是伤人伤己的恶劣行为。
况且,他们俩之前还约定过有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如今他却出尔反尔。
对她来说,模糊不清的冷战比直截了当的拒绝更加伤人。
所以,她必须得找机会和他面对面沟通一次。
开门见山,没有隐瞒。
……
再次回到云顶,苏沐竟生出了久别故居的错觉。
明明只过了一周而已。
楚汐将行李放下,拉着她赶紧进门:“别站在门口吹风了,你身体还很脆弱,小心再感冒了。”
苏沐乖顺地被她拉着在沙发上坐下,一帧帧简单温馨的生活记忆就这样直击她脑海。
“怎么样,好吃吗?”
“一般。”
“哦。”
“其实……有一点进步。”
“嘻嘻~”
……
“齐栖,我们去花房喝下午茶吧。”
“不去。”
“啊~为什么?”
“难闻。”
“明明就是香的,哪里难闻了。算了,我自己去。”
“……等等。”
……
真奇怪啊。
那些记忆明明那么简单寻常,可她却记得那样清晰,每次一心跳,每一次呼吸,甚至齐栖的每个表情……
就好像同一时间不同时空的齐栖和苏沐仍旧甜蜜快乐地相处中。
“楚楚。”苏沐看着餐桌那边齐栖常坐的位置出神,“你说齐栖到底怎么了?”
楚汐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揽住她:“他虽然是我儿子,可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他,我给他发的短信他也都没回。”她满是歉意地贴近苏沐,“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
苏沐顺势将头枕在她肩膀上,言语温柔:“没事,你是个特别好的妈妈。”
楚汐自知是个失败的母亲,可听她这么说还是免不了心里舒畅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的?谢谢你。”
苏沐视线又看回餐厅那边,思绪飘散,呢喃道:“嗯。”
她不能再拖了,等晚上齐栖回来就得和他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
可是,在得知楚汐近期都不回老宅的时候,苏沐就知道齐栖不会回来住了。
他们没有机会好好聊。
他正在费尽心思远离她。
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酸涩涌入眼鼻,刺得苏沐睁不开眼。
她将自己缩在浴缸里,又重新打开与齐栖的聊天窗。
那里仍旧光秃秃的,只有他的头像明亮如常。那是一抹朝阳,他们在新年第一天拍的。
她那天还许愿了呢,结果闹了个乌龙,后来……
对了,她的烟花秀!
情人节、告白、烛光晚餐、浪漫烟花……
一切都没了。
苏沐心中委屈上涌,眼泪瞬间席卷了眼眶,视线模糊。
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颤个不停。
她哭得无声且压抑,巨大的落差与遗憾侵袭了她,让她逐渐不受控制地哽咽出声。
性格软弱和不自信的人是极少哭出声的,他们更多时候会下意识抑制自己的情绪外泄。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怎么哭都没有人会为他们埋单,反倒会增加双方更多不愉快。
那些能够肆意哭泣的人,他们有足够的安全感。他们哭,是一种手段,除了发泄情绪,还能获得关注和关心。
总之,能达成某种目的。
而苏沐,她什么都没有,从来都是。
只是,她以为她可以有的,而且就快有了。
那天晚上他看她的视线,失而复得、珍视、心疼……
还有那抹冰凉的触感。
难道……都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