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场外缘。
齐栖一行人还没靠近,就惊起了一阵吠叫。
这下根本来不及有所安排,他们只得趁乱将里面一网打尽。
“是警察,快跑!”
“汪汪汪……”
“抓住他们!”
现场一片混乱。
还好文安带的人比较多,他们动作迅速有条理,很快就将那些人控制住了。
狗吠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臭味,风一吹,简直要将人的眼睛都熏瞎。
可齐栖顾不得这些,冲进里屋到处寻找,根本没有任何苏沐的踪迹。
他失控地将周边的桌椅都踢倒,目眦欲裂,身体悬悬欲坠。
文安想上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他后槽牙咬紧,声音低哑:“苏沐,你到底在哪儿?”
文安见他这样有些心疼,任谁接二连三地希望落空都会崩溃。
他安慰道:“不要灰心,她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接着找。”
齐栖拳头握紧,将弯曲的脊背扳直,他双眼阴森之气外露,不给旁人一丝反应,直接疾步离去。
文安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神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他连忙打开对讲机,联系岑雅过来,然后赶紧追出去,却发现齐栖正怔怔地站在门檐下。
他心下一沉,赶紧上前查看了一眼他的状态,问:“怎么了?”
齐栖眼里云雾朦胧,头发散乱,破碎不堪。
他悬起一只手指向对面的林子,声带颤抖着问:“你看。”
入目的先是他颤抖的手,随后是黑黢黢的竹林。
“怎么了?”文安不解地问。
齐栖将手蜷了蜷,缓缓放下,眼神也逐渐黯淡。
果然,他看不见。
难道,自己真的发疯了,出现幻觉了?
“等等。”文安迟疑的声音响起,“那是……7?”
那抹光微弱得像是快要咽气的老人,但确实是数字7。
齐栖猛地抬头,眼睛变得清明。
他能看见!
“是苏沐。”他笃定地说。
她曾经给他说过她的幸运数字是7,正好是他的生日总和,而且这光亮的节奏,和苏沐每次敲门时一模一样!
“那个光没有再出现了,我们得赶紧给她回信,不然她可能又会躲起来。可……发什么呢?”文安重重地在脑袋上挠了一下,头发瞬间变成了一个鸡窝。
他没空注意这些,发愁什么样的回信才能取得她的信任。
“1231。”齐栖拽过他手里的电筒径自敲击着节奏。
文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没有多问,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
……
“有回信吗?”苏沐探着头急切地询问。
她刚才也是突然注意到的,秦帜的耳机上有亮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引起注意的东西了。
她选了齐栖最可能认出来的符号:数字7,是她在跨年夜那晚曾告诉过他的她的幸运数字,然后比划的节奏故意和她平时敲门的节奏一致。
这个方法很冒险,一是对面的人有可能根本不是齐栖;二是就算是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看清她比划的内容;三是齐栖有很大可能注意不到他们平时相处的细节。
不过如今他们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符非一直瞪大眼睛盯着对面,却一直不见回响,他小心翼翼地说:“可能……不是他。”
苏沐眸子里的光瞬间黯淡,她泄气地说:“那我们走吧,换个位置,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她刚艰难地站起身,就听见符非略显激动的声音:“有了。”
苏沐瞬间顿住,眼睛亮了亮,屏住呼吸。
“1……2……3……1。”符非一字一句地播报,他琢磨了一下言语兴奋:“这不正好是你说的7吗?”
苏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的不安全感一散而尽,她跌坐回地上,有些无力且喜悦地说:“是他,就是他,我们有救了!我没力了,你再给他晃一晃。”
符非拿过她手里的耳机,举在空中随意地晃了晃:“这样可以吗?”
“可以,他们会找过来的,你也过来坐会儿吧。”
“好。”
重归寂静,空间里除了微弱的狗叫声,还有苏沐严重失速的心跳声。
真好,他真的来了。
……
狗场。
“确认一下她的位置,我们马上过去。”齐栖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去找苏沐,可这林子里乌漆嘛黑的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文安迅速在图纸上标记好位置,收了笔说:“好了,走吧。”
还好他提前问当地的同事要了几份这座山的地图,不然要找到苏沐简直是大海捞针。
对讲机里。
“老齐,你们找到苏沐了?”夏至清急切地询问。
文安快步跟上齐栖替他回答:“确定位置了,我们正要过去找她,他们走到北边那条路去了,你们也快过来吧。”
“好,随时保持联系。”岑雅和夏至清异口同声地回答。
同时,他们也都舒了一口气。
找到苏沐了就好。
……
冷……不……热……
苏沐感觉自己身上在出冷汗,而且脸上发烫得厉害。
冷热交替,她头晕得不行,不自觉地开始犯困。
“符非,我好困啊,咱们聊聊天吧。”她得坚持到齐栖到来,不然符非一个人很有可能解释不清。
符非真当她是犯困,毫无察觉也并没有多想。
“聊什么?”他不停地揉搓着秦帜的双手,替他哈气取暖。
苏沐虚着眼睛绽开一抹微笑:“你和秦帜不是亲兄弟吧?”
符非的手顿住,秦帜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
“不是。”他说。
苏沐下意识地想要八卦,但又明白对他们的关系来说这很冒昧,便换了个问题。
“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符非将秦帜的手握住放进自己兜里,贴近自己的肌肤,他犹豫了一阵,似乎是在斟酌措辞。
就在苏沐眼皮重得快要睁不开时,他开口了:“算吧,他是在我12岁那年搬过来的,和他妈妈一起。那会儿我以为他只是单纯地高冷不爱说话,加上我们之间差了5岁,也不怎么理他。”
“直到有一天放学,我看见他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殴打,忍不住出手帮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黏人得很。”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烧坏了听力,也不会说话。慢慢地,我们关系越来越亲近,我也开始学起了手语。”
“后来……他妈妈走了,跟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而那天,正好是他10岁生日的第二天。”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跟着我和我母亲生活,成了我的兄弟、朋友……”
符非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他在暗处捏紧了秦帜,对他心疼不已。
秦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靠在他身上回握住他。
忽地,另一边肩膀也压了一道重量,符非心里一跳,赶紧将她扶住。
“苏沐,苏沐!”
他的下巴不小心蹭到苏沐的额头,被她额间的温度吓了一跳,可她双手又冰冷刺骨,像个被冻住的冰块。
怎么会有人手心冰寒,脸上却烫得如同火炉呢?
“苏沐,苏沐,醒醒,你先别睡!”符非摇晃着她,生怕她就此昏迷过去。
可她已经奄奄一息,没什么神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