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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酒会虽然依旧热闹,但主间却比往常还要安静。

君邪只顾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动动这碰碰那。

张自全坐下来后也一直一言不发,只盯着面前的酒杯发愣。

徐少卿因为即将成婚的事心情也很沉重。

分量最足的三个人都不在状态。

其他人哪敢上去碰枪。

直到酒会即将结束,有人走进来在张自全耳边低语片刻。

他整个颓废的气质立马就变了。

已经掉了一半白粉的脸上挤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今日便到这吧,我送各位回去!”

他最先站起来下了逐客令。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派下人将自己的儿女们招回来。

陆陆续续有人打着伞走出张府。

主间中君邪和徐少卿走在最后。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忽然用手背小幅度擦过君邪一直紧握的右手。

君邪抬眼望去,带着不解。

徐少卿却好像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说了句抱歉。

然后便径直离开了。

张自全看见两人的小小互动,没什么想法,觉得只是个意外。

他亲自将两位送出大门,目送他们上了不同的马车。

车轮滚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被雨幕隐藏的街道中,张府的主人将大门关闭,也不管下人撑起的油纸伞,大步走进雨中。

脸上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找到了?!”

下人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道:“是,小姐就要回来了。”

……

马车上,扁甫直接将君邪拦腰斩断。

物理意义上的。

真·腰斩。

君邪自己不安分,喝了太多酒,下半身几乎都湿了,好在外面下雨,天色又暗,才没被人发现。

个子瞬间矮掉一截的人这时终于慢慢松开右拳。

扁甫这才看见,她掌心不知何时缺了一块。

缺口里面是空心的,能直接看见手背的白色纸张。

她忽然问道:“您身份本就特殊,这会为什么非要和他们作对?”

君邪一个纸人,喝了酒也不会晕,她拿起旁边的毯子盖住自己消失的下身:“莫北不说我也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徐少卿的。”

“我这次一闹,便能暂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放在徐少卿身上的视线,也就会减少一点。”

扁甫对别人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您怎么知道莫北在乎那个人族?”

“酒会这种事他本就不喜欢,缺了这一次也不怕别人说,可他离开前是怎么安排的?要求你们务必将我带去酒会。”

“他明知以我现在的情况,越是显眼,就越容易被抓到弱点。你说,他不惜让我暴露出来也要达到的目的,除了那个人和他带来的利益,还能有什么呢?”

说完,她忽然又笑了。

“不,也许这其间,并没有利益。”

……

“少爷……”

侍从看着徐少卿上马车后就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心里十分不忍。

“对不起少爷,都是我没用,不能帮到您。”

他在徐少卿身边近十年了,负责对方日常起居生活,而对于徐少卿在外面的势力是一概不得过问的。

这就是他现在仍被允许留在徐少卿身边的原因。

“不怪你。他们也都是我的亲人。”

说来可笑。

自莫北那天来提过醒后,他确实有注意府上人员的动向。

不查不知道,自己院里的下人竟然全部都是最近新招进府的。

而那些在院子里的老人,除过现在仍在自己身边的侍从,其余的全部被赶出府,不知所踪了。

徐少卿长大后不常回徐府,府上的事情都是他爹娘在管。

在他回来前不久,有人找上自己爹娘要与他们做生意。

他爹娘早就不插手生意场上的事了,按理来说要么他们会直接拒绝,要么就是先推脱一下,等徐少卿回来再做决定。

可实际上,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人请进家门,处处听他意见。

他们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却还是选择舍弃了知根知底的老仆人。

甚至在罗府的人上门提亲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们。

徐少卿和自己的父母谈过一次,效果不是很显着。

徐少卿今年二十四,确实不小了。

但他一点没有要找个人过日子的想法。

平日里父母亲族催一催便罢,但像这次这般强势的,还是头一回。

甚至还限制了自己的出行,派陌生人来监视自己。

婚事全部都由长辈们一手操办,他只负责乖乖待在府里等新娘子上门将他带走。

是的,将他带走。

他要被迫入赘罗家了。

徐少卿忽然就想。

如果不是他疯了,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帮我去买一壶四月芳吧,我再和父亲谈谈。”

侍从委屈:“老爷外面都有私生子了,少爷您还记着他爱喝的。”

“别胡说,这事还没个定论。快去快回。”

“是。”

侍从叫停马车,没什么怀疑就打着伞离开了。

这时,徐少卿才慢慢打开藏在袖中的白纸。

当时握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手心有点烫,现在再看看小纸条上被烤过的痕迹,他终于知道那点疼痛是哪里来的了。

现烧现用?

但是哪来的纸?

纸很小,纸上的字更小,一笔一划却都清晰可见。

因为是烧出来的痕迹,足以看出写下纸条的人对火焰惊人的掌控力与精确度。

[明日午时,江亭寒雪]

……

江亭寒雪,是商沪有名的风景之一。

它是一片圆形湖泊,因为湖下生长的特殊藻类,让湖水看起来是白色的,如白雪一般。

湖中心建了一座观赏亭,本是无名,但据传建造人姓江,所以被称为“江亭”。

此处一年四季,游人不断。

许多富家子弟都喜欢在这片湖上划船游玩。

尤其是下雨天里,雾气朦胧,周围景色模糊之际,更像是身处冬雪之中。

关键是,罗家的二小姐,最喜欢在湖上玩赏。

所以在徐少卿提出想先和罗二小姐接触一下的时候,徐老爷欣然应允,并帮忙说服了徐夫人。

翌日午时,徐少卿仅带着自己熟悉的侍从,成功抵达湖上。

罗二小姐为人矜持,在邀徐少卿上了自家画舫后,便一直躲在帘子后面没有露面。

两人隔着帘子面对面品了好一会茶,却没沟通过一句话。

徐少卿看这姑娘好像有点害羞,便体贴地说:“这是我与罗小姐第一次见面,若是有哪里唐突了姑娘,还请见谅。”

罗二小姐急忙应了一声, 不好意思地看看他身边的侍从。

“我、我只是想和公子独处……”

“啊……”徐少卿微顿。

难怪一直没看见她的侍女。

“是我疏忽了。”

侍从懂了主子的意思,见罗小姐好像是个不错的人,不会强了他家主子,这才放心离去。

侍从走后,徐少卿正要询问她的意愿,忽然瞧见帘子底下悄咪咪探出一张黄符。

不知道为什么,徐少卿就是觉得它很眼熟。

黄符从帘子后面爬出来,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地方,贴在柱子上。

此时,薄纱轻拢,露出一个姑娘温婉的面容。

这位罗二小姐只有十三岁,五官身形都还没长开,浑身都带着一股稚气,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徐少卿,也不见小女人的娇羞,满满都是好奇。

徐少卿眼眸微沉,没有说话。

下一秒,明显不属于她的声线从她身上发出。

“小小,谢谢你帮忙。”

小姑娘瞬间就收回了打量徐少卿的目光。

开开心心地道:“不客气,我都是为了帮莫北哥哥!”

“君姐姐你快出来,别憋坏了。”

她摇晃着脑袋,从发髻中抽出一张小小的纸人。

那纸人没有五官,却说着人话。

“小小,用我给你的符纸把耳朵捂住,下面的话小孩子不可以听。”

“好!”小小双手配合,贴上符纸后捧起纸人,将它托在一定高度。

徐少卿应该震惊的。

但一想到莫北,一想到她,好像也没什么可惊的。

在意识到自己的未婚妻是莫北这边的人后,他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见。”

君邪敷衍了他一句:“好久不见。”

立刻开始说正事。

“你自己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不对,所以我长话短说。”

“罗二小姐与莫北确实有些渊源,但罗家不是。”

“你嫁入罗家后,尽量不要离开罗二小姐身边。”

“在此之前,你是否见过那个住在你们家的可疑人物?”

徐少卿对君邪一句话跳过“嫁入”这一话题接受良好。

“不曾。我回来后,院子里的人全都换了。你们来过后,送到我手上的账本也越来越少。昨天最后参加了酒会,外界的消息就被完全断掉了,除过与罗家的联系。”

“你说的那个人我最开始查过,没有任何情报。但他现在住在我母亲的院子里。”

“我母亲平时不常与人走动,但这些天里亲戚们总是在她院子里进进出出,我问过父亲,他也什么都不说。”

君邪沉思片刻道:“你婚期将近,没多少时间,在离开徐府前,我需要你见那人一面,将他的画像和某样物品交于我。”

“随便什么吗?”

“与他接触越久的东西效果越好。”

徐少卿没有问是什么效果,他相信莫北,也相信君邪。

可是……

“是邪教吗?”

他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自己的族人会和邪教扯上关系。

纸人没有眼睛,但从它脑袋后仰的角度来推断,她此时正与他对视。

“我在你周围闻到了酸腐的气息。“

邪教擅于蛊惑人心,而这些天里,府上人一反常态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

他需要想到最坏的结果。

才能承受住命运的嘲弄。

徐少卿听出她话外之意,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还有一件事。从我府上离开的老人,你能帮我先安置他们吗?”

“有一个人名为黎深,我希望你能暂时将他带在身边。”

这次君邪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莫北告诉他君邪是凤凰,这是莫北对他的信任。

君邪在第一次介绍自己的时候给他的名字是付雪,这是君邪展示给莫北的诚意。

她可以不在乎邪教是否知道悠然居的少主就是凤凰。

但她从未想过要将凤凰和付雪两个身份一并暴露。

将黎深带在身边,会增大她的风险。

除非,那个人确实值得信任。

徐少卿没有多少犹豫,无比坚定地道:“黎深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愿意用性命担保。”

“希望你是对的。”

坦白讲,君邪对徐少卿可没什么信任可言。

大不了等事情被捅出去后先把所有知情人杀了。

君邪惆怅。

没想到自己会为了那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

于是暗中策划抢婚的黎深某天晚上刚做完最后的部署时突然被套上了麻袋,带到一个纸人面前。

炸毛鼠鼠拔刀暴起,在看见纸人旁边的扁甫后,瞬间冷静了。

但这并不影响反应过来的纸人给他一脚。

“吧唧!”

他比纸人还像纸人,嵌在了墙里。

君邪表示,不管什么品种的动物,刚接回来都会想要咬人。

这时候,打一顿就好了。

当君邪不出门的时候,纸人做得是很潦草的。

只支持它能看清东西,走得了路,拿得起笔。

以至于黎深一直在反复和扁甫确认,这个纸人里装的确实是悠然居的少主。

一只凤凰。

付家六小姐。

而当他听说君邪为救莫北一人勇闯邪教分部并成功捣毁其根据地的事迹后,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

扁甫也终于能从稳住纸人防止她飞走的任务中解放出来——狗链子套在黎深脖子上了。

黎深知道君邪就是自己主子心里的人,所以表现得十分乖巧听话。

君邪让他乖乖等着,他就乖乖等。

只是当徐少卿大婚的时候,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抢婚的计划都泡汤了。

赢得了君邪恨铁不成钢的眼刀子。

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抢婚。

否则她一定会把接到黎深这件事情先放一放。

黎深跟在徐少卿身边有段时间了,周围人都是认识他的。

所以接到婚帖后,他特意和扁甫学了易容的小技巧,成功给自己换了张脸。

君邪这次的纸人身体里还填了点棉花进去,这样喝多了酒表面也看不出来。

两人到了罗家后,宾客们都安静极了。

他们都听说了君邪在酒会上大杀特杀的英勇。

并不是很想上去和她交流。

直到新人出现,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黎深那眼神噌一下就亮了,直接往新郎身上盯……

盯?

这个身高?这个模样?这个性别?

谁啊!

反倒是君邪看了一眼后,悟了。

罗二小姐竟然和徐少卿对换了身份。

徐少卿说是“嫁”,没想到是真“嫁”啊!

虽然身上的婚服款式正常,但红盖头却在他头上。

君邪乐了。

让你给我随便塞人。

报应!

黎深傻了。

他、他果然还是应该抢婚的!

一场婚礼半得不明不白。

每个人表情都无比精彩。

等敬酒环节,不出意外,来的是还未及笄的罗二小姐。

这罗家也是太宠着自家姑娘了。

姑娘说什么,大人都说好。

礼教?那是什么?不管!

法律?那是什么?不懂!

反正我女儿高兴!

而且罗家财大气粗,敬酒的时候,罗二小姐竟然给每个宾客都准备了礼物!

等敬到君邪这里。

她拿出一副画展开。

画上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江亭寒雪。

君邪又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