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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肆无忌惮地在白茫茫的大地中掠过。

牛棚破破烂烂,在寒风之中摇摇欲坠。牛棚里的温度极低,住在里面的人冷得瑟瑟发抖。

此刻牛棚里住着五六个人,他们裹着单薄的破棉被,将身子埋进了稻草堆里取暖,沉默无言、目光无神地盯着牛棚的屋顶,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心生悲观,觉得生活无望,四周尽是一片黑暗,他们也终会被黑暗所吞没;也许心有期待,觉得只要再坚持坚持,他们终究会迎来光明……

窝在角落里的一个老人突然翻了个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牛棚的那扇破门,耳畔回荡着远处飘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眉头打成了结,眼底划过一抹挣扎。

过了片刻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走去。

他刚一动作,原本躺在他身旁的妻子那张麻木不仁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讶,视线紧随着他的身影。

眼见着他开了门又关上了门,老太太终于是坐不住了,立即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跟着跑了出来。

“老沈!你要干什么去!”老太太从牛棚里跑出来后,见她丈夫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往知青院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愤怒道。

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她急急往前跑了好几步,咬着牙低声道:“你去知青院做什么!”

老人,也就是沈敬言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沉默了一瞬,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缓缓地张口:“我好像听到知青院里有人中了毒,我不放心过去偷瞧一眼。”

老太太听到这话气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儿就上不来:“知青院里有人中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医生还是什么?瞧一眼又能如何!”

沈敬言嘴唇颤抖了下:“知青院里的那些孩子都是国家的未来,我不去看看心里不放心……”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给打断了。

老太太眉眼间尽是愤怒,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老是要多管闲事!我们今天落到这地步,就是你从不看清形势,什么事都要管的结果!”

沈敬言气愤道:“你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那些出生入死地兄弟被人陷害吗?我要是不出面帮他们,我就得看着他们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圈瞬间泛红,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你出面有用吗?他们死的死,关的关,就连你,还有我们一家子都受到了牵连!”老太太心里积压着的怒火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还有你那堂哥,他要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连累到了我们,我们一家子也不用四分五散。”

沈敬言看着满脸狰狞的妻子,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原来他妻子对他的怨恨如此之深,他忽然卸了一口气,浑身的精神气瞬间被抽走了。

他抹了一把脸,有气无力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没用,但我说出来后我心里舒坦了!”老太太转过头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泪水,语气波澜不惊道,“趁着没人发现,你跟我回牛棚里!”

沈敬言转过头看着几十米外的知青院,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得去看一眼,听那动静,中毒的人很多,这事不容轻视!”

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敬言:“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你现在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人人避之不及!你去看了又怎样!你能做什么!”

沈敬言被自己妻子的话堵得胸口发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老太太看到他这一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你了!反正咱们都这样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返回到牛棚里。

沈敬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目送着她离去。

等自己妻子的身影消失在他视野后,他心里对那些知青的担忧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着知青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知青院里,钱多多正在给萧英豪针灸。

他的老寒腿比较严重,膝盖已然红肿变形,看着就觉得惨不忍睹。

他在这种天气里还能坚持出来,可见意志相当坚定的。

钱多多拿出了几根银针用火烧了下消毒后,便轻轻地捻着针插进了萧英豪膝盖周边的穴位上,又悄无声息地输出了一丝治愈系异能。

治愈系异能顺着银针进入了大队长膝盖内的经脉之中,化作了一股暖流冲破了经脉中的堵塞,默默地治愈着膝盖处的伤病。

“嘶——”萧英豪忍不住闭上了眼舒坦地吸了一口气,“啊——”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给误会了。

“哎呦喂!这是得多疼啊才叫唤成这样!”

“这新来的知青看来医术不怎么样啊,还想收我们鸡蛋!送我鸡蛋还差不多呢!”

“哎!新知青,你要是送我鸡蛋,我倒是不嫌弃你的医术找你看病!”

钱多多瞥了一眼说话的几人,什么话也没说。

倒是萧英豪睁开了眼,鼓着眼睛怒视着众人,没好气道:“一个个瞎咧咧什么呢!谁说人家钱知青医术不好来着,人家年纪轻轻的,医术那是没得说,我就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膝盖都不疼了!”

他偏过头,一脸慈爱地看着钱多多:“早知道的话,你来第一天我就找你扎几针了,我这几天也能少受罪了!”

钱多多笑眯眯地看着萧英豪,温和道:“大队长,也是你一心为大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才耽误了这么些天的功夫。不过等我多给你针灸几次,再给你开个方子,腿泡几次药浴,你的老寒腿就能痊愈了。”

钱多多的治愈异能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治愈普通的伤病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但她不会一下就将人给治好,无论是治疗萧一善体内的暗伤,还是治疗萧英豪的老寒腿,她都会让人在治疗的过程中感受到她医术的高超,能让人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还得让人体会到她的尽心尽力。

可不是尽心尽力吗?都要分好几趟给人针灸,还得给人开药方,督促人吃药、泡药浴。

被人挤到一旁的王建国听到钱多多那温和的声音,酸得牙都要倒了。

这人还真是有两副面孔啊!

刚刚给他嘴里塞沾满屎的裤子时,那彪悍劲儿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现在呢,人家又能笑容满面地拍大队长的马屁,看把大队长说得眉开眼笑。

王建国心里那个气呀!他觉得大队长就是眼盲心瞎,看不清钱多多的真面目,被人一两句好话给恭维得找不着北了。

他这么一个当过小学班长、管理能力超强的优秀人才,到了乡下后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同志,连个什么工作都没捞着,气得他气愤不已。

而知青院里的其他人再一次见证了钱多多的医术后,有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意,有的却更加明确了要与钱多多交好的打算。

萧英豪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知青们就有这么多心思,他听了钱多多的话后,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回去后我就去抓药泡药浴!”

他们队里以前没有大夫,便没有人去采药,看病抓药还得上镇上或县里去。

“亲家大哥啊,你这膝盖还真的消肿了啊!看来钱知青的医术那是没得说!”李苞米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钱多多,“钱知青,我跟其他人不一样,眼光可好了!我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去我亲家家里给一善看伤,我就知道你是神医转世啊!”

她咧嘴一笑:“嘿嘿!咱以后都是要成为实在亲戚的,亲戚间可是要互帮互助,讲什么报酬就见外了,你说是吧?”

钱多多嘴角一抽:“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你可别胡说!”

她睨了李苞米一眼:“再说了,谈感情伤钱!”

李苞米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萧英豪给打断了话。

“你怎么在这里!”

萧英豪眉眼间满是震惊,他之前是完全没注意到人群中还混入了李苞米这个其他大队的人。

他现在看到李苞米的身影,额头青筋“突突突”地跳动着。

他原本还打算把知青们中毒的事给捂住了,可一看到李苞米,他就知道纸是保不住火的。

别看这人叫李苞米,可她嘴巴大得很,压根就保不了密。

萧英豪只觉得头疼得很!

娘呀!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害得知青们集体中毒,他非得把人的皮给剥了,再挖个坑把人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