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慈起身,将位置让给法医。
他走到汽车后方,在车库里查看。
地下车库不是很大,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空气带着潮湿发霉的味道。
发生命案的汽车停放于车库的一个角落,车头朝内,屁股朝外,两边都是停车位。
李慈用手电筒打量着地下车库,发现汽车停放的角落附近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一名侦察员闻声过来汇报“死者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名叫丁伟,21岁,目前无业,以前在G省的一家福利院长大。
15年来到本市,曾有媒体报道,他说自己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现在来到这里,就是想找一下亲生母亲。
今年4月份,他在慈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和一名叫张燕的女人,两人通过一个吊坠相认。
后面就和母亲张燕住在福星小区7栋403,停车的位置就是他所住的楼下”
“张燕联系到了吗?”李慈问。
“已经联系到,她一早就出门上班去了,这会正在赶回来”侦察员回道。
李慈看着马上勘察结束的现场,说道“让张燕直接到市局”
他接过资料查看,然后迈步走到汽车不远处。
片刻后,法医起身,他急忙过去询问“有什么发现?”
“死者男性,体表未发现受伤及捆绑痕迹,车内无打斗痕迹。
鼻孔处发现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应该是毒|品,这些还需要带回去进行鉴定,才能确定种类。
汽车处于怠速运转,空调处在外循环状态,里面发现死者的手机,身份证件,还有一瓶喝完的冰红茶,瓶底有着一些残留物。
汽车后座有一个小箱子,里面都是一包包的粉末状物质,箱子上采集到几枚指纹残留。
另外就是汽车里面发现几个烟头,还有毛发残留,驾驶位的车门,车窗以及副驾驶位车门,车窗包括车座都被人擦拭过,没有检测到指纹残留。
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一氧化碳中毒致死”
“辛苦辛苦”李慈问道“那大概的死亡时间呢”
“根据瞳孔,尸温,再考虑到地下室的温度要低一些,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10-12点”法医说道。
经过一些勘察后发现,丁伟所住的那栋楼里只有电梯里安装监控,楼道及楼梯还有进入楼栋的进出口并没有监控覆盖。
没多久,李慈回到市局,进入办公室就看到一名神情憔悴,眼圈发红还在抹眼泪,整体比较瘦弱的中年女人。
张燕急忙起身,用沙哑的声音打着招呼“你好,李警官,我是丁伟的母亲,张燕,听到他出事我就急匆匆请假赶了过来”
“你好,张女士”李慈说完示意张燕坐下。
那无法控制的悲伤啜泣声再度响。
李慈摇摇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上面的资料开始说道“出现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无法接受,但现在还需要你配合我们一些调查”
张燕的哭泣慢慢衰减下来,她点点头。
“丁伟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你就没有去找过他吗?”李慈问道。
“没有”张燕摇摇头说道“他昨晚出门前说要去找朋友玩,说可能会晚点回来,具体几点他也没说。
后来我打电话给他,接通后没说两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觉得他是刚和我相认不久,可能对这突如其来的管束还不习惯。
后面我就睡了,今天一早我被闹钟吵醒,吃完饭就上班去了。”
“你醒来后,发现他一晚上没回来,也没感觉奇怪吗?”
张燕眼中涌出泪水,悲伤道“他经常晚上很晚才回来,有时候也是一夜不回家。
我想着自己以前把他搞丢很对不起他,加上他一直对我很生疏。
我也很少管他,一些小事我也就随他去吧。
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要是早知道,我就下楼去找他一圈,也不至于会这样。
他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我找了他那么多年。
可还没等到他熟悉这个家,他也没有发自内心开口喊我一声妈,他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啊,看看我这个苦命的人啊。
你为什么把他送回我身边,又残忍的把他带走呢。
为什么~”
张燕痛不欲生的声音响彻起来,她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好像要用那双眸子来质问老天爷的无情。
这种情况,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无疑是最残忍,以及最痛苦的打击。
孩子在年幼时,因为自己的麻痹大意被人贩子拐走,苦苦找寻十几年,这其中所受到的艰辛与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当开始绝望,感觉这个丢失的孩子再也找不回来时,老天爷又给她带来希望。
孩子历经磨难,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可此时的孩子已经和她变的生疏,连那一句“妈妈”都不愿意叫出口。
她知道是自己的错,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这个亏欠的孩子。
她觉得在亲情的温暖下,能等到孩子那一句发自肺腑呼喊声,亲切的叫着“妈妈”。
可老天爷,再度给这个苦命的母亲带来绝望。
她没有等到那一句“妈妈”,只等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切,就好像是老天爷给她开的玩笑。
带来希望的同时,又给一个致命的绝望。
没有人可以接受失而复得,又再度失去的感受。
李慈在这期间已经翻阅完张燕的资料。
44岁,于10多年和前夫袁浩离婚,目前是一家超市的理货员。
他感觉到疑惑,为什么孩子不跟着父母姓呢?于是劝导起来“张女士,这种情况我知道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现在还请配合调查。我们好早日抓住谋杀孩子的凶手”
李慈说完,起身把张燕搀扶到沙发上。
张燕坐稳后点点头,用手擦去眼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李警官,你问吧,只要能让我的孩子安息,我一定好好配合。”
“为什么孩子找回来后,不把他的姓改回来呢?”
张燕低头回忆,然后说道“他说从解救后就被福利园收养,名字也是那时间改的,都叫十几年,他习惯了。
我想着可能是福利院的人员对他比较好,懂得感恩。
我也就没强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