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你就回答本官一句,婉皇贵妃如此,你参是不参?”
刘大人的话语也算中肯,虽然少不了悲愤的情绪,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沈大人看着刘大人烁烁的双眼,用力甩了一下衣袖,背过身去。
他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表明了态度。
刘大人见他如此,当即点了点头,脸上的悲伤一露无遗。
“好,好,好。”
他哑着嗓子,连道三声,“沈大人如今,也是婉皇贵妃的人了?”
“婉皇贵妃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一贯只论是非,不论尊贵的沈大人,也要为她藏匿不法之事?”
“是柳家的枪杆子抵到了你的喉咙,还是她柳浅浅的银子入了你的库房?”
“沈大人,沈明非!你可还记得入朝那日,你我二人的起誓?”
刘大人一句接着一句,说到最后,末尾的两个字已是带上了哭腔。
哪知沈大人这回是铁了心,眼睛都紧紧闭了起来,眼皮底下眼球甚至还不规则的滚动了几下,他的喉咙里泻出一个声音,却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其他几个御史见此,都觉得有些寒心。
“沈大人,你果真……”其中一个御史上前半步,脸上满满都是不敢置信,“沈大人,你我同僚数宰,你好歹给我们一句准话,你果真对此事不管不问吗?”
他的话语亦有不甘。
沈明非没有回头,脸上的褶皱都好像有些难言的苦楚。
“哎!”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官不管此事!”
御史们脸色齐齐一变。
沈明非终归是有些不忍,别开了视线,还规劝道,“你们……也最好再多想想!”
“哼!”刘大人冷叱一声,手腕一翻,露出了一抹银光。
旁人只顾惊愕,还没有反应。
就看见刘大人绷直了自己的衣袖,狠狠的划上了一刀。
衣帛撕裂,匕首落地。
这就是断交的意思了。
刘大人咬着牙根,转而看向其他御史,“各位大人,沈大人如此,尔等又当如何?”
……
第二日早朝时,周阁老尚且没有走到中间。
以刘大人为首的御史们,纷纷递上奏章,参奏婉皇贵妃治理后宫无方,罔顾性命,谋害宫妃,罪不可恕。
这一份奏章不是递给周阁老审阅的,也不是要递到皇上跟前,而是送进了皇宫,放到了太后的桌案之上。
与此同时,后宫里再一次传出了婉皇贵妃和成公公的流言。
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婉皇贵妃这些日子,一直躲在昭和宫里,便是在私会成公公。”
“成公公入宫前,也曾是个翩翩公子哥,最擅长一手古琴,与婉皇贵妃那一日在宫中所弹,极为相似。”
“成公公已经连着两日没有回到屋里了,也不知道他在哪修歇的,第二日一早还总能准时出现在皇学里……瞧着,好像是同大皇子一起来的……”
“听说,成公公待大皇子极好,昨日有人议论这些,大皇子还出言训斥了宫人呢!”
“嗤,到底是有娘生没娘管的,竟然帮着一个没把儿的……”
……
就连宇文尧都没有避开这波流言,不少人看着他,都是指指点点的。
他身边的秋芜和冬双都是冷了脸,刚想随着宇文尧避开,哪知道宇文尧不避不闪,就领着她们二人走到了那两个喋喋不休的宫人面前。
“拿下。”
年幼的宇文尧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尽管流言蜚语,可是他终归还是大皇子。
两个嘴碎的宫人被昭和宫的侍卫拿下,带走。
本以为可以威吓宫人,不要胡言乱语,哪知道这两个宫人被抓走之后,流言更是毫无节制,变本加厉。
太后看着面前跪着的宫人,以及他捧着的一叠奏章,也是微微抬起来手。
“拿来,给哀家看看。”
魏嬷嬷点了点头,接过宫人的托盘,便是走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不急不缓,慢悠悠的取过了其中一封折子,目光依次扫过上面的字眼。
面色不变,她又紧接着拿起了第二封。
折子上的大意,所差无几。
“太后娘娘,这……”魏嬷嬷本就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一眼,也是可以看见折子上的内容,当即脸色就落了下来,“这都是御史们送上来的参奏。”
太后也是点了点头,便是看向地上跪着的宫人,“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宫人瞧着岁数不大,可是态度却是相当的沉稳,他低下头,“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是刘才人身边伺候的,刘才人死前一天,整日惶惶不安,她说是从昭和宫请安回储秀宫之前,看见成公公进了婉皇贵妃的后院,瞧着,是往寝宫去的。”
太后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又是跟着问道,“还有呢?”
宫人又是放低了身子,“还……还有……这几日婉皇贵妃除了接见后宫主子们的请安,都是窝在昭和宫里,听说……都是与成公公在一道。”
太后点了点头,“你去替哀家备上轿辇,哀家亲自去昭和宫一趟。”
宫人利落的全了礼数,就走了出去。
魏嬷嬷却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太后娘娘,这些流言,咱们也不好都信的,从前宫里的事情,或多或少,总是没个准数的。”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自然知道。”
魏嬷嬷转过身,替太后捏着肩膀。
太后眸色深邃,“婉皇贵妃又不是三岁稚子,没个分寸,整日跟个公公处在一起,还闹的人尽皆知?”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如果她真是这般,她也走不到今天的。”
魏嬷嬷见太后说的笃定,也是有些意外,“那您为何还要亲自去昭和宫走一趟?”
太后轻轻笑了,“奏折送到哀家跟前,戏也演到了哀家跟前,哀家总不能充耳不闻吧?”
魏嬷嬷看似了然,手上的力道也是轻了一些。
太后支起手臂,制止了魏嬷嬷替她按摩的动作,慢悠悠的站起身体,手里的折子也是落到一旁的桌案上面,“再说了,她是哀家什么人,哀家又何必为她思量?”
魏嬷嬷立刻垂下了目光,紧跟着太后的步子。
还没等到太后上了轿辇,就听见宫人上前通传,“太后娘娘,云昭仪和孟昭媛,还有许婉仪和温婉仪来给您请安。”
太后鼻间轻嗤,“都是来看戏的,也罢,叫她们都跟着,一起去昭和宫走一趟吧。”
“是。”
宫人退了下去,话也是传了过去,云昭仪几人亦是跟上了太后的轿辇。
这边,流萤也是走到了寝宫门边上,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却没有同往常一般,推门而入,只是站在门边,轻声说道。
“主子,太后娘娘的轿辇正在朝昭和宫过来。”
“同行的还有云昭仪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