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浅,八千对三万,你怎么敢先行发动攻击的?”
乔建元恶狠狠的说道,就好像柳浅浅所率的禁卫军,就该等着被他屠戮,不应有任何反抗似的。
一时间,铁骑营地火光通明。
火把和火盆都在第一时间被点燃,炙热的气息直接将睡梦中的将士们惊醒。
将士们尚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就齐齐穿戴整齐。
厚实的盔甲将他们的脊背都要压弯了一般。
马儿一匹接着一匹的被唤醒,甚至还有几匹马儿仿佛受够了连日的奔波和陷阱的迫害一般,竟然对主人扬起了蹄子。
连牲畜都无法承受这几日的折磨,铁骑将士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往日里列阵迅速的将士们,这一次却好似漏洞百出,一会儿站错了位置,一会儿又弄错了队形。
乔建元骑上了马,嘴里的骂声就再也没有弱下来过。
“好好打!只要拿下了瑶山行宫,从今往后,你就是大胤的王将!”
“女人!银钱!要什么都有!”
“看看对面禁卫军,只不过区区八千人,就连分着他们的肉吃,都不够我们打牙祭的!”
乔建元每喊一句,一旁就有亲卫将士附和,声音洪亮,让人听了也是眼红发热。
好不容易等铁骑们列好了阵,准备迎敌。
那杂乱的鼓声,骤然停了下来。
虽是夏日,晚风微凉。
将士们骑在马上,一时没了主意,又是纷纷向乔建元看过去。
鼓动军心的喊声也是骤然停了下来,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格外的突兀。
“这……乔副将……鼓声停了……”
乔建元毫不客气的瞪大了眼睛,咬着牙,“本将不聋!本将听到了!”
一旁的将士都是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他狰狞的面容。
他思来想去,脑海里全是前两日踩踏陷阱,和自己人兵戎相向的场景。
乔建元不敢再托大,思量再三,便是下了命令,“来人!派三路将士,去探!”
“是!”
派出探路的将士很快就分成了三列,朝着三个方向依次探出。
剩余列阵的将士们也不敢松懈,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前方漆黑的黑夜。
一鼓作气,再而衰……
乔建元生怕将士们的热情不再,特地派了一队将士,不断在他们的耳边重复着那些话语。
铁骑将士们听着耳边关于“女人”“屋舍”“黄金”“官爵”之类的话语,一个个心跳都变得快了起来,眼里还有火热。
等了好一会儿,出去探路的将士陆续回到了铁骑营地之中。
“如何?”
乔建元最是心急,不等他们靠近,就主动迎了上去。
出去探路的几队将士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乔副将,没有发现敌军踪迹。”
乔建元眉头一皱,又是看向他身后的两队人,“你们呢,如何?!”
其后领头的将士也是驱马走上前来,拱手回答,“乔副将,这边也没有。”
另一人亦是应道,“乔副将,属下这里也没有敌军踪迹。”
最先回来的将士思考了一下,便是问道,“乔副将,我们可要向外再探?”
乔副将毫不迟疑的点头,“向外十里!再探!”
探路的将士们去了又回来,等乔副将听闻方圆数十里都没有敌军踪迹时,整个人就宛如陷入了狂躁之中。
“咚!”
鼓声又起!
“咚!咚咚!咚!”
乔副将难以控制情绪,一巴掌抽在探路的将领身上,“废物!再去探!本将要知道他们从哪里进攻!”
探路的将领莫名挨了一巴掌,脸色也是铁青,但是军命在上,只有遵从。
他们很快又跑去了出去。
哪知道探路的将士离开没多久,密集的鼓声又是停了下来。
黑夜再一次沉寂,尤其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沉,四处都隐隐冒出了水汽,又化作雾气,扰的众人视线模糊,心神也是微微一晃。
击鼓的人并非禁卫将士,而是流民中的几位年轻人。
阿虎和阿豹就在其列。
他们按照柳浅浅的吩咐,每隔一段时间,就开始击鼓。
不需要技巧,只要贯彻了两个字。
响!
密!
他们感恩柳浅浅将他们的父母妻儿都护在身后,又是如此简单的命令,更是执行的彻底。
莫都统看着往来的传令将士,“娘娘,乔建元又派出了五队将士前来探路,眼看就要摸到阵前,我们可要将他们击杀?”
柳浅浅紧闭的眼眸睁开,惯是清明的。
“不必,我们将士不多,看他们的表演就好了。”
看他们表演……
就连莫都统都微微抽搐了两下嘴角。
廖言和孙公公至始至终都关注着柳浅浅的状态,他们本想隐瞒一二,等皇上有了消息再和柳浅浅汇报,哪知一整日的时间,除了最初皇上吩咐的,将金丝软甲交给婉皇贵妃之外,真的就再无音讯。
直到半日之后,暗卫才回传了消息。
皇上受伤,下落不明。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几乎让他们惊讶至极。
他们二人也很庆幸,柳浅浅还能保持理智,应对眼下的困境。
鼓声相隔了一会儿,又再次响了起来。
辽城铁骑的将士也随着鼓声的起落,被牵动了心绪,探子一波波的往外跑着,将士们久久坐在马上,厚重的盔甲几乎压的马儿透不过气。
铁骑阵型也不如一开始的坚毅,反倒是有些松散,尤其是马儿久站,渐渐的也失去了耐心。
鼓动将士们的喊声不停,他们的话语已经再也翻不出新意了。
乔建元心一横,直接掏出了怀中的银票,将一把银票高高的撒向空中,“只要杀一个禁卫军,就可以来本将这儿领银票!一个敌军头颅,换二十两银子,一个敌将头颅,换一百两银子……!”
铁骑的目光又一次热烈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伸手,试图抓住散落的银票。
乔建元使了一个眼色,鼓动将士们的几人连忙有样学样,拿出自己的钱袋子不住的晃动,铜币相碰,甚是悦耳。
可是乔建元却不知道,所以将士们站的笔直,动不得分毫,往外的探子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去着。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鼓声彻底停了下来,而探子的回答仍是“没有看见敌军”。
铁骑将士们候了一夜,铁骑马儿穿着重甲,也是等了一夜。
乔建元疯了一般,将手中的钱袋子砸向了地面,更是咬牙切齿的念出了那个名字,“柳浅浅……”
“乔……乔副将,我们如今,怎么办?”
乔建元恶狠狠的瞪着瑶山行宫的方向,“原地整军!天一亮!发起冲锋,直取禁卫营地!”
而这时,禁卫营中的三面军旗,却是拔地而起,渐渐往瑶山之上而去。
再看柳浅浅主帐周围,往来的将士早已随着柳浅浅向瑶山上撤离。
而禁卫军如此戏耍了辽城铁骑一番,众人的神色仍是紧张万分,不为别的,而是他们景仰的婉皇贵妃,在撤离途中竟然昏过去了,虽然很快就醒来,可还是引得众人心慌意乱。
很快,柳浅浅就在众人的拥护下回到了禹王殿中,随行的太医自然也是跟了进去。
众人在前厅中久候,等了半晌,太医才走了出来。
“太医,娘娘如何?”
太医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神色说不出的淡然。
“娘娘无碍,只是近日劳累,神思过度,看脉象,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