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涨的发疼,一时没有了头绪,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转向书桌上摆的那个锦盒。
她伸手掀开锦盒,看着里面摆的那一本棋谱,封面上两个烫金的字。
“破局”。
柳浅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迷茫,将棋谱取了出来,随手摊开一页,喃喃了一句,“大哥哥,这一次,该怎么破这个局?”
流萤才回昭和宫没多久,便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昭和宫一角,两个宫人简短的碰了一个面,说了几句话,就又双双散开。
这一幕被诗忆悄悄的看在眼里,她想了想,便作了主,叫人拿了柳浅浅的牌去请了太医,神色也很是紧张,嘴里还说着下完雨,主子身体又是吃不消了。
宫人一听,脚步也很快,便出了昭和宫往太医院去了。
诗忆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寝宫里,向柳浅浅告了罪,“奴婢见流萤匆匆忙忙的,引的那几人注意,便擅作主张,让人去请了太医,还说些与主子不好的话,请主子责罚。”
柳浅浅见到跪在地上的诗忆,心中怎会不感动?
她一心想着如何救姜姑娘出狱,保她无恙,还真顾不上昭和宫里那两个细作的事情。
没想到诗忆却是注意到了,还赶在他们察觉之前做出了反应。
“快起来吧,”柳浅浅轻声一笑,称赞道,“你做得不错,得亏你注意到了,否则还真可能功亏一篑。”
诗忆这才站起身,见柳浅浅是真的不怪罪,还抬起手抓了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就是无意中见他们往流萤出昭和宫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所以……”
柳浅浅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事情,无比的多,这会儿才稍稍理清了一些,“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着,她便展开一张新纸,取了毛笔。
柳浅浅写的很快,不过是寥寥数语。
信是写给柳易辰的,信中都是些家常的问候,还写了希望兄长好好照顾爹爹娘亲云云,只是每一句的开头连起来,便是四个字,“我知道了。”
没一会儿,诗忆见到柳浅浅搁下了笔,便上前,帮着将写字的那块纸裁了下来,晾干笔墨之后折了起来。
柳浅浅又取来一个信封,诗忆默契的就将纸张放进了信封里。
“叫阿让出宫一趟,这封信交给娘亲,叫娘亲交给兄长,”柳浅浅吩咐道,“做戏也要做全套,既然传了太医,也请娘亲辛苦,进宫一趟吧。”
“是。”
昭和宫仍是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两个细作自以为隐秘,其实每个动作都被看在眼里。
柳浅浅也不拘着他们,任由这两人将昭和宫的情形传给了他们的主子。
如今,皇上就算到昭和宫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
所以在他们的眼里,昭和宫早就是一座失宠的宫殿了。
今日的婉贵妃,同昔日也没有任何可比性了,病怏怏的,又没有宫权在手。
平日里其他后宫的嫔妃还能在御花园或者其他地方,同皇上偶遇一二,虽说宇文煜没有到任何人的宫里留宿,但是好歹也说上了话的。
比起终日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婉贵妃,可好太多了。
流萤如此匆忙,诗忆脸色不好,昭和宫又传了太医,阿让送信出宫,柳夫人又连夜进了宫……
这一连串本没有关联的事儿,被人脑补在了一起之后,自然是得出一个结论。
婉贵妃的病情,又反复了,瞧着,还有些加重的意思。
所以当那人听到宫人的传信之后,脸上也是露了些许满意的意思,“等复选完,宫里进了新人,便可以看看昔日的婉贵妃跌入谷底,是什么样的神情了。”
她说着,而她旁边的人却是不敢应话,只能把头压的很低。
旁人如此以为,连住在昭和宫里的大皇子,也是如此认为。
第二日一早,学堂一下课,宇文尧便带着秋芜到了柳浅浅的院落。
他和往常一样,就眼巴巴的站在院门口,也不往里头去。
还有为柳浅浅熬药的诗语注意到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毕竟大皇子如此,不是头一回了,虽然奇怪,她也没有制止。
往日里宇文尧到此处站些时候,过一会也就走了。
“主子,”诗语将那碗糖水端进了屋里。
明明是微甜的糖水,一路走来,却仍是一股苦药的味道。
这一套的动作诗语已经做了无数遍,如今更是熟练极了。
她手腕一转,藏在碗下面的药渣便落在了桌上,药渣味浓,盖过了糖水的味道,而那碗糖水则是递到了柳浅浅跟前。
柳浅浅捧着碗,慢慢的喝着,神思过虑时,喝些甜腻的糖水还真能让她放松一些。
诗语又朝门口看了一眼,“主子,大皇子在外面站着。”
柳浅浅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将碗里的糖水喝了下去,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第几回了?”
诗语想了想,“第四回了。”
柳浅浅点了点头,这个月才过了半,她就闹了四回传太医的阵仗,宇文尧便是来了四回。
“叫他进来吧。”
柳浅浅忽然说道。
诗语微微一愣,“主子是说,叫大皇子进来?”
柳浅浅见到诗语有些错愕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照你说的,那会儿真的病重时,你实话告诉了他,他都咬紧了牙,一个字没说,每日按时去学堂,功课也没有拉下……”
“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他。”
柳浅浅说的轻巧,诗语却有些乱了,“可是,主子,当初的情形和如今不同……如今是主子故布迷阵,要是大皇子这回说漏了嘴,是会坏了主子的大事的……”
“大事?”柳浅浅摇摇头,“不过是教训宫里些许人罢了,要说大事,姜姑娘的事儿才是如今真正的大事。”
诗语听了,却也不得不承认柳浅浅说的话,便问道,“那奴婢却唤大皇子进来?”
柳浅浅点了点头,看着诗语说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要试探一个人,便要把自己全部的底牌亮给他,要吓死一个人,就要吓得他再也不敢抬头看你。”
诗语的神色微微一凝,点了头,“奴婢记得的,也会好好琢磨的,请主子放心。”
诗忆进益了,诗语自然不能落下的,要说天底下柳浅浅最信任的人是谁,除了家人便是她们两了。
连宇文煜,至少现在,眼下,在信任这件事上,都要往后靠一靠的。
柳浅浅嘴角稍稍扬了起来,“就让宇文尧一人进来罢。”
诗语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宇文尧看着诗语走到自己面前,也是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奴婢参见大皇子,”诗语面对着宇文尧见了一礼,站直身体,继续说道,“恰好主子用了药,还醒着,知晓大皇子在此,便请您进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