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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我知道解药!”

其木格的双腿明明使不上力气,她仍是用力往前扑了一下,危急关头,她的脑子也变得无比清醒,叫嚷出声。

宇文煜眼看就要点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微微抬起胳膊,继而整个人的目光笼罩到了其木格的身上。

没来由的,其木格又落到了地上,她看宇文煜的目光也变得不再漠视,甚至带着恐惧和疏离。

“我没有解药……”

其木格的前半句话一出口,宇文煜的目光再次阴沉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解药在哪里!”

其木格的后半句话几乎是喊出声的,她毫不怀疑,假如她这句话慢上一些,又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假如可以,此刻的其木格,感觉此生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招惹宇文煜,对柳浅浅用了霜毒。

她没有想过这世间真的有一个人,仅仅是站在那,就宛若阎王,谋定生死。

宇文煜便是如此。

他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就那么落在其木格的脸颊上。

其木格的呼吸急促,生怕一个字说错,惹怒了这尊活阎王。

“他有一人在金陵,他有霜毒。”

宇文煜听见她的话,脸上没有丝毫满意的神色,沉声道,“名字。”

其木格脸上稍稍闪过一丝迟疑,她如果暴露这个人,那就等于是叛变,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面前也是活生生的四条人命,也是跟着她奔袭征战多年的子民。

宇文煜没有丝毫的耐心,其木格不过是稍稍的犹豫,他便又是点了下头。

其木格看见了他的动作,连忙朝着暗卫叫道,“住手!”

暗卫哪里会理会其木格的话,径自手起刀落,身体还站的笔直,任由面前的人直直的向前扑了过去。

其木格的心眼都好像跳到了喉咙口,她强忍着心口的压抑,没有再做思考,而是直接叫出了这个名字,“段春。”

宇文煜听见了,微微点了下头。

剩下的暗卫将还活着的人拉了出去,死掉的那三个也是直直拖了出去,地上的积雪被拖出三道长长的痕迹,不过转眼就被新雪盖住。

宇文煜冷冷的看着其木格,从走出木屋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

“其木连山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代王,没想到传承至今,他的子女如今也会沦落至此。”

其木格听见宇文煜说出口的名字,整个人宛若临近崩溃边缘,那种冷漠冰霜的伪装好像被人直接掀开。

宇文煜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瞥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把父亲守了一辈子的国土,拱手送给安宥临,还替他卖命奔波,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安宥临,西齐摄政王的名字。

其木格的呼吸更加急促,大胤皇帝不仅知道西齐摄政王,还知道她在为安宥临做事。

他只看了其木格一眼,便径自转开了目光,转身就要进屋。

“其木格,你妄为其木子嗣,等你死后,朕自会将你的牌碑从其连山脉的墓穴里移除。”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宇文煜的脚步再也没有停留

其木格的瞳孔突然瞪大,她的目光忽然颤抖了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嚷着,“你,你是谁……大胤皇帝……你知道其连山墓,你怎么知道……”

她的问题再也得不到回答,两个暗卫在宇文煜走后,便架起了她的身子,送去了她该待的地方。

等到了半夜时分,柳浅浅从床榻上幽幽转醒。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眼皮还是同睡着之前一般沉重。

“皇上。”

她轻轻动了动眼睛,嘴里便低声唤道。

话音刚刚落下,宇文煜便出现在了床榻边上,他慢悠悠的坐了下来,身上的冷意已经在火盆旁边烤的退去了一些,只是他眼底的深邃全然没有变化。

宇文煜伸手将她身上的被褥拉好,“明明往日里娇气的不行,怎么粗粮馒头,苦涩湖水,倒好下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话语也不甚柔和。

但是柳浅浅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关心和担忧。

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身子就想要往宇文煜这边靠的更近一些。

宇文煜眼神幽暗,瞧见她的动作,便坐到了床沿边上,伸手将柳浅浅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可有不适?”

他见她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柳浅浅想要摇头,却觉得身子有些僵硬,使不上来力道。

“只是有些困。”

她轻声回答,顺着宇文煜的力道,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眼皮索性直接就闭了起来,喃喃道,“幸好皇上赶到了。”

“朕……”宇文煜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明明才刚刚醒来,整个人却仍是软弱无力的模样,心下不忍,便也轻声哄着,“听到你叫朕了。”

孙公公在屋里侍奉着,此刻虽然低着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也是颇为感慨。

方才宇文煜在院子外面,不过眨眨眼的的功夫,就取走了几条人命,他连面色都没有变化,沉着一张脸,就是连平时侍奉的暗卫都提起了十分的精神,生怕有丝毫让宇文煜不满意的地方。

再看如今,宇文煜小心翼翼,又轻声细语,生怕吓到怀里的人。

果然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柳浅浅自然也是听到了宇文煜的话,她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一些,声音很轻,还带着困倦的感觉,她问,“真的?”

宇文煜的声音沉了下来,“嗯。”

柳浅浅又问,“此处,无事了吗?”

宇文煜捏起了她的一只手,也是软软绵绵,没有力道,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好似柔若无骨的样子,“朕在这里。”

柳浅浅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是安了不少。

她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

只有鼻息间熟悉的味道,还有他的体温,顺着衣物传了过来。

“皇上同臣妾……说说话吧。”

柳浅浅的声音变得如同初生的猫崽子一般,轻轻柔柔,甚至其中有两个字都含糊到了嘴里,让人听不真切。

宇文煜点头,“想听什么?”

柳浅浅嘴里喃喃,“其木,说说契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群山连绵,草原广阔,”宇文煜的声音很低,柳浅浅想听,他便说了,“朕十一岁时被贬连城,奉先皇旨意,去取其连龙丹……”

“恰逢降雪,迷失了方向。”

“老马识途,兜兜转转,却也走不出漫天的雪,那时候朕见到一人,率着二十契阔子民,扬旗而来……”

宇文煜的声音低沉,却无比认真。

柳浅浅虽是困倦不已,却也强撑着想要听他把故事说完,因为他说的好像不是一段故事,而是他的过去。

“他说他叫其木连山,是契阔的王,将来,也是天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