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打算处死顾夷长。”
宇文煜的面色不变,话语也是低沉。
柳浅浅听到他的话,心底一震,便抬起眼朝他看过去,直接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中。
他是认真的。
如果是前一秒她还心如擂鼓,这一刻,就好像鼓声骤然停了下来。
柳浅浅动了动嘴,像是叫了一声“皇上”,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宇文煜的手臂自她身后而过,揉着唇瓣的那只拇指顺着嘴角落到脸颊一侧,抬起她下巴,就要再次吻上去。
唇瓣相接的那一刻,柳浅浅本能的绷直了后背,向后退开。
此情此景,竟然和方才她去吻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此刻两人的处境却是发生了变化,方才宇文煜无处可避,此刻柳浅浅也是同样的无处可躲。
宇文煜感觉到她的闪躲和抗拒,动作就这么停在中间,只不过他的眼底却好似深邃的漩涡一般,有一股暴戾的情绪顷刻之间就要涌出。
“不要……”
柳浅浅的声音轻柔,还带着方才一吻之后的慵懒和娇媚,而她自己却好像意识不到似的,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话语,几乎可以在任何时间击溃一个男人心底的防线,百炼钢也得变成绕指柔。
“皇上不要……”
不要?
她说的模糊,不要吻她,还是不要杀他?
还是……
都不要。
宇文煜心底得暴戾一时失控,他曾亲眼见过白玉栖为她抚去脸颊上的泪,那一刻他几乎可以毁灭一切。
他从没想过,有人可以这样干扰他的心,乃至他的情绪。
而眼下,柳浅浅的抗拒简直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帝王权威,哪里容得“不要”?
宇文煜的手臂稍稍用了力道,将她的退路全部封死,毫不迟疑的,追着她闪避的动作吻了上去。
柳浅浅起初有些错愕,连同呼吸也是一滞。
宇文煜趁着她的愣神,更是直接长驱直入,舌尖卷过她口腔里的所有,像是火焰一般,誓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不同于刚才的情动,这一刻,柳浅浅本能的推拒起来,可是她哪里比得上宇文煜的力道,她的每一次推拒的结果,只是让他吻的更深一些罢了。
要窒息了。
柳浅浅的手掌按在他的胸膛,似乎想要将宇文煜推开,她的呼吸也是愈发急促,唇间偶尔溢出的轻喘更是徒增旖旎。
蜉蝣之力,如何可以撼动大树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胸膛起伏,那双手也是无力的抓着宇文煜的衣领,没有再做无力的挣扎。
他的吻也不似起初的火热,变得温柔绵长,慢慢的吮着她的唇瓣。
柳浅浅的眼角也似有水光乍现,承受了他突如其来的所有戾气,她慢慢的睁开眼,一双手攀着胸膛捧到了宇文煜的脸颊两侧。
“皇上,”她轻唤。
宇文煜不应。
柳浅浅心底柔软,反而化作主动,轻轻的贴着唇瓣,反复碾压着,手掌更是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
宇文煜缓缓睁眼,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沉寂。
柳浅浅又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角,语气狭促,声音很轻,还带着轻喘,“皇上醋了。”
宇文煜没有否认,只是收紧了她背后的手臂。
柳浅浅忽然想起上一次宇文煜勃然大怒的时候,再对比这一次,他吻的用力,却小心极了,此刻唇间厮磨的酥麻感还退散不去,她娇媚一笑,故作娇柔的拿手指从他脸颊上慢慢的抚过,“皇上都弄疼臣妾了。”
宇文煜也不制止她的动作,只是注视着她娇柔的模样,他的暴戾来的快,去的更快。
柳浅浅在他怀里,对他的一举一动最是敏感,虽然宇文煜没有说话,却仍是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她垂下眼眸,将头枕到他的肩膀上,身子更是柔软的倚了过去,“皇上,大哥哥厉害,皇上也是厉害的,是不一样的。”
宇文煜没有再幼稚的追问哪里不一样,而是沉着声说道,“朕知道,不必多言了。”
柳浅浅今日不知道为何,偏偏就是不想叫他如愿。
宇文煜想要听她夸赞,她偏不说,宇文煜不想让她说了,她倒就想说了。
贵妃娘娘如今也有脾气了。
“大哥哥待臣妾极好的,臣妾也喜欢大哥哥,”柳浅浅说着,语速不快,也没有停顿,她几乎可以想象宇文煜听到这句话时,那双眼眸该有多暗。
“那是对兄长一般的喜欢,与对皇上的喜欢是不同的。”
她又说着,手掌慢慢就摸到了他心口的位置,“臣妾此处,唯有一人的。”
宇文煜覆上了她的手掌,他的眼底幽暗,却也炙热。
“朕不懂什么是爱。”
他说。
“……也不懂什么是喜欢。”
他又说。
他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一旦他认定了的人,哪怕身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怀里。
对于柳浅浅,他便是这样的,与他对旁人,也是不同的。
柳浅浅微微一笑,轻轻用脸颊蹭了他的肩膀,“皇上不懂,也挺好的。”
在柳浅浅的心底知道,他是帝王,本就与寻常人是不一样的,他如今的一举一动全凭本能,醋也好,怒也好,都是在告诉她,他有多在乎她。
感情这件事,不懂,其实也挺好的。
一旦懂了,学精,学明了,反倒不好了。
如今,这样的本能,是比那些巧言令色来的更加真实的。
宇文煜轻轻的抚了她的发梢,动作轻柔。
两人就这样,依在一起坐了很久。
“所以,”柳浅浅出声打破了沉默,问道,“皇上方才说处死顾夷长,是认真的。”
“是,”宇文煜没有迟疑,便点了头,“顾夷长在大胤搅动风云,玩弄权术,就算朕如了西齐摄政王信中的意思,放他回去,他也活不久的。”
柳浅浅一时沉默,撑着人的胸膛,从怀里站起了身体,脚步挪开。
宇文煜便也由着她,还伸手替她扶了一把。
她慢慢走了两步,却也是忍不住微微叹息,“可惜了,西齐小诸葛的名头,大哥哥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才弄来的。”
话里竟然没有丝毫为顾夷长的生死担心的意思,只是感慨。
宇文煜抬眼,问道,“猜到了?”
“噗,”柳浅浅回眸一笑,娇媚的很,“都怪皇上,方才害臣妾一时脑内空空没有想到,白白紧张了一回。”
“臣妾猜啊,”柳浅浅纤柔的手指点在了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皇上的意思是……”
“顾夷长死了,白玉栖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