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姬被人追杀？”周奇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盯着柳思祖。
“是的陛下，人还在北方，现在已经到了石州，魏家二爷已经去接应了。”
“你们靖夜司的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不派人去，要是我的白姬出了任何问题，柳思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还不快去救人！”周奇大吼。
柳思祖不敢争辩，他倒退着走出大殿，来到门外长叹一口气。
如今靖夜司已经远远不如当初，失去神道的加持，外面的江湖人士已经不把靖夜司放在眼里。
自己得到白姬被狼骑追杀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报告周奇，可是自己拿什么去救援呢？
随风正在化州前线，据他所说化州如今也非常危急，军心不稳，连人皇都回了中都了。
等陈九渊整军完毕，一旦进逼化州，说不定朝廷还得往后退，但是版图就这么大，又能退到哪。
这大乾是不是真的要完了，柳家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了？
柳思祖一边思考一边走着，看到礼部尚书急匆匆的正要走过去。
“陶大人，什么事这么急？”柳思祖问。
“哦，柳都督，出大事了，不好了，那祭坛核心被人动人！”礼部尚书满脸惊恐。
“什么？你是说第三层......”柳思祖一想到祭坛的三层，一下子想到了诸如：国本、地脉、国运之类的词。
难道大乾真的要完了？
“我得赶紧去通知陛下，如今人皇发怒，怕是此事要遭。”礼部尚书急匆匆的走了。
柳思祖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瞬间对自己的未来前途无比担忧。
果然不出片刻，候在勤政殿外的柳思祖就被叫了进去。
这才知道，原来人皇早在江州的时候就发现了祭坛不对劲，所以才输了神战。
如今人皇回来一看，自己老巢被人掏了，祭坛中的阴气基本上都消散一空，而且最关键的第三层空空如也，早就没了原先贵气煌煌的压迫感。
在那第三层的中心，明显原本供奉着一尊无比珍贵的宝物用来镇压国运，如今也没了。
虽说人皇以往最多到二层修炼，第三层他也是无法进入的。
但是有着这么一尊宝贝压在下面，大乾的国运就在，如今国运消散，是不是意味着大乾真的要完蛋？
大乾完蛋了，最害怕的其实不是百姓，而是那些京城的权贵，他们害怕未知的到来。
“都说说吧，此事该如何解决。”周奇已经麻木了。
前线战事不利，百姓人心惶惶，大臣都把责任怪罪到他身上。
如今更是祭坛被人破了，周奇已经无力去震惊了，他闭目靠在龙椅上，脑子里全是跟白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下面大臣吵翻了，大多数人都把怒火发泄到柳思祖身上。
作为神道的根基，祭坛关乎国运，甚至是人族的命运。
如今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人进入且窃取一空，这靖夜司的人该打第一棍。
柳思祖不做狡辩，他也没法狡辩，只得低头认罚。
“那就罚靖夜司大都督柳思祖前往北方组织抵抗蛮族吧，蛮族不破，柳思祖就不用回来了。”周奇沉声道。
“这，这算什么惩罚？”诸位大臣一听，搞不清周奇啥意思。
“谢陛下，臣即刻前往石州！”柳思祖一听，马上就知道了周奇的意思，连忙领旨。
说白了周奇就是让他去接应白姬，如果事情办好了，这一场劫难就算过去了。
“陛下，那祭坛的事？”首辅秦安问。
“此事非人力所能为，那祭坛底部空间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此事还是交由人皇圣祖来定夺吧。”周奇找了个理由，随后就下朝了。
下面一群大臣刚刚还嚷嚷着要死要活，似乎祭坛里面埋得是各自的先祖，可是这回看到周奇似乎毫无兴趣的样子，都面面相觑。
......
一辆蒙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呼啸着冲过北城的城门，守城的兵丁看到马车上插着靖夜司的紫红色旗帜，也不敢阻拦，直接放行。
马车上除了坐在前面赶车的两名百户，前后各有十几名骑士随护左右。马车里面在外人面前一向不苟言笑的柳思祖，正小心翼翼的劝着一个年轻人。
“陛下，您还是回去吧，这北地盗匪四起，时不时的就能遇到蛮族，您要是在那边出了问题，朝中诸位大臣不得把我生吃了？”
“寡人既已决定，就一定会去北地看看，也许你以为我单纯是为了找白姬，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吴博文说的北方赤地千里的惨状，自从我进了皇宫，每日之能听到大臣们给我汇报，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看看了，这也是我这个皇帝的失职！”
这个年轻人赫然便是周奇，大伙都没想到，撇开众大臣的皇帝陛下，居然偷偷的跑出城去了。
“可是您的安危才是大事啊，这要是遇到个意外，我受不住这个罪呀。”柳思祖一脸为难。
“这是旨意，难道你想抗旨？”
“臣不敢.....”
这一次出来，周奇其实是临时起意，他在皇宫里活的太压抑了。
几乎每个人来找他，要么是请功，要么是告状，每个人说的情况都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就是报喜不报忧，似乎只要把自己关在皇宫内，等着外面一切形势变好就行。
吴青松倒是经常来信跟他说外面的局势已经很糜烂，尤其是北方数州的百姓，几乎十室九空。
可是在大臣们的嘴里，北方还是朝廷的地方，那里虽然经常受到妖蛮的袭击，但是朝廷依然稳如泰山。
而且时不时的边军还能打败一些蛮族，上报一些军功。
想到这里，周奇不禁怀念起曾经跟随吴青山征战白沙岛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与岛上的盗匪交战，与水晶宫的水妖大战，最后获胜回到临江获得百姓的交口称赞，这才是打仗该有的样子。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他们才到达石州境内，到了这里以后，柳思祖明显紧张起来。
因为这里已经可以随时遇到蛮族了，有狼骑，也有其他蛮族的士兵。
这一路上，周奇甚至已经很少看到有村落城镇，基本上连活人都很少看到。
“上个月的时候，石州巡抚还跟我请功，说石州府兵千户官斩杀蛮族数十名，可是如今这石州城都荒废了，哪来的大捷！”
周奇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石州城，这里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子，城里面倒是阴鬼横行，大街上，大白天的居然有一只厉鬼朝着这群活人发出渗人的笑。
柳思祖发出一道劲气将那厉鬼打成一团阴气，那鬼物尖叫一声消失不见。
“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陛下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柳思祖警惕的看着四周。
相比较自己上次收到石州的战报，这里的煞气更加的浓郁了。
煞气混合阴气，这是厉鬼的理想诞生地。
“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给我，朝廷要你靖夜司有何用？”周奇愤怒的抓着柳思祖的衣襟。
“陛下，我靖夜司不会隐瞒一丝一毫，战报早就送到内阁了。”柳思祖的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战报早就送到了，但是周奇却没看见，也许看见了，但是周奇却无法透过那战报看到纸面背后的惨状。
“这群儒生误国！”周奇颓然的放下柳思祖，有些事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很多事情，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甚至连街头巷尾喜欢评头论足的小商小贩都知道，但是就是他这个皇帝不知道。
如果此时他去质问秦安，为什么对他隐瞒。
秦安一定会告诉他，内阁正在想办法，陛下是信臣民的信心，陛下不可以被吓住，而且，这一切一定都会过去的。
石州不会消失，要不了几十上百年，下一个繁华的石州定会再次出现。
当然，那个时候石州的文人士子不一定记得大乾周氏皇族了，对他们来讲，周奇也许只是前朝的某个皇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