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越往上越难,兼之玄门正宗教导弟子,注重根基扎实,求稳不求快,会刻意压制炼气弟子的修行进度,保证不过早透支其潜力,两年后,陆心儿才到炼气七层。
此时时节正值暮春三月,东屏山气候适宜,春有春的景象,花开烂漫。
长成大姑娘的陆心儿,练习术法已毕,在勤习堂外闲走,下了几层青润石阶,前面是片小竹林,水流其间,清澈潋滟,竹子下面一道道纤细藤蔓,开满小花,她看花开的漂亮,摘掉几根藤蔓,编成花环戴在头顶。
竹林以西,有座小凉亭,微微传来几句对话声。
陆心儿扶着竹子往那边儿看,原来教习唐安唯在里面,与之对坐的人,穿一身半蓝半灰的长袍,身材中等,板正的国字脸,笑声洪亮,好像是外宗的道友,她不认得。
唐安唯瞧见陆心儿,招了招手道:“心儿,过来拜见斩剑宗杜前辈。”
陆心儿穿过竹林,进了亭子,与姓杜的修士见礼。
唐安唯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杜遥,在临渠见景梁五州的和字辈修士中首屈一指;这小姑娘是我带的弟子陆心儿。”
杜遥天生明心剑体,受丘鳞亲自栽培,在和字亶字两辈修士中声名显赫,而临渠见景梁五州,能胜过他的同辈,不过寥寥四五人。
修士因修为高低,各有各的圈层,陆心儿正处于最底层,还没有听过他爹陆缺是什么玩意儿,却听过杜遥的传闻,心下颇有几分敬佩,见了本人,不觉大喜过望,再三作礼道:“拜见杜师叔。”
杜遥是来找唐安唯过招交流,无心理会头戴花环的小丫头,挥了挥手,便打发她离去。
“不必多礼,你去玩你的。”
陆心儿听出这话的意思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欣喜顿时落去一半儿,拱拱手,退出凉亭。
算了,谁叫自己道行低。
刚刚走出十几步,头顶生风,或有声音从半空传来。
“小姑娘,我陪你玩。”
话音落下,一位黑衣女子落到跟前,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缺点是黛眉略淡,陆心儿不认得对方,但凭直觉,觉得对方肯定是位大高人。
她的直觉还真不赖,来人是扈小香,扈小香在咸字辈里是前一前二的战力,参加过辅州之战,金丹境时在凤栖山举办的凤台大会拿过头名状元,当时成名,唐安唯和杜遥两人还不会和泥巴。
而且扈小香还是跟着海字辈混的,区区明心剑体,压根儿不放在眼里,杜遥纵然有这种异变的先天灵体,但他可不是相轲,差十万八千里。
陆心儿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是?”
“参合宫扈小香。”
陆心儿没听过这名字,不过唐安唯和杜遥早已如雷贯耳,连忙跑出凉亭,毕恭毕敬地向扈小香见礼。
“拜见扈前辈。”
“拜见扈前辈。”
扈小香扫了眼杜遥,语气森冷:“杜师侄,你授业师祖可没你这么傲气,想必是你近年修行有成,以致目无凡尘,要不今天先指教我两招?”
杜遥无视陆心儿,并不是多大的事,无奈扈小香护短,偏要刁难杜遥。
后者的实战力,打东郭涉江尚且吃力,哪儿能跟扈小香叫板,自身本事不如,背景就差更多了,当下把腰板压的更低:“扈前辈折煞小侄,小侄哪儿敢在扈前辈的面前献宝。”
“不敢吗?”
“不敢。”
扈小香刮了眼杜遥:“不敢,就一边儿玩去。”
她把杜遥打发陆心儿的话,回敬给了杜遥,后者纵然心有不忿,也不敢执拗,后退了两步,施展遁术离去。
陆心儿暗自咋舌:“这位姓扈的前辈真了不起,连杜遥都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修士再怎么威风,只怕到她这儿就到头了。”
唐安唯赔笑脸道:“是敝宗弟子招待不周吗,让扈前辈这么生气,谁惹的,我去教训他们。”
“没事,只看今天看杜遥不顺眼。”扈小香目光指向陆心儿,“这姑娘我喜欢,带她玩玩可以吗?”
“陆心儿,赶紧向扈前辈磕头行礼,能得她青眼,可是你的大造化。”
“是!”
陆心儿正欲伏拜,扈小香托住她手臂,表示不用。
“前辈您…”
唐安唯身为勤习堂教习,自不愿让陆心儿错过大好机缘,扶住陆心儿肩膀道:“这位扈前辈是咸字辈修士第一高手,你现在道行尚浅,学不了扈前辈的神通,但将来修为高了,能让扈前辈指点一两招,那可就前途无量。”
陆心儿惊骇瞪着双眼,咸字辈修士第一高手几字,在她脑海中宛若炸雷,劈下去之后,仍然不断回响。
太了不起了。
随后扈小香施展飞遁之术,带扈小香升入空中,飞出妙言宗,问道:“心儿,你想去哪儿玩。”
陆心儿还震撼于扈小香的威名,没察觉到扈小香对她的称呼,忽然变成了心儿,她道:“去哪儿都可以吗?”
“嗯。”
“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家在桥山矿场。”
扈小香点头道:“没问题。”
陆心儿犹豫了一下:“扈前辈,您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愿意陪我玩?”
“和你有眼缘,喜欢你呀。”
“哦。”
陆心儿幻想起来,眼睛闪烁:“那将来我修为高了,您能不能教我两招?”
“待会儿就教你一套你能学的。”
陆心儿小声嘀咕:“要是我爹爹能有这样的机缘就好了,他就会六门术法…”
这几句的声音非常小,但扈小香还是听到了,眼角肌肉不由微微抽动,听陆心儿的意思,分明是让她指教陆缺。
两刻钟之后,抵达桥山村,陆家院门开敞,陆缺正在院里晾衣物。
陆心儿喊道:“爹!”
这回回家,本就是陆缺安排的,但他却假装不知,一脸惊喜迎出门:“心儿,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扈前辈带我回来的,扈前辈的辈份很高,是咸字辈修士。”
既然辈份很高,陆缺自然要行礼,遂向扈小香拱手施礼:“拜见扈前辈!”
扈小香咬了咬牙,向陆缺传音道:“师叔,咱们事先说的戏,可没有这一出,你这是拿我开涮呢?干脆我跟心儿说,他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陆缺好了。”
“别生气,别生气,这不都是为了做戏做全,教导你妹妹。”
“你就不怕心儿将来发现上当受骗,抽你的脸。”
陆缺皱眉:“不至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