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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门去的谢镜辞转身欲走,脚步一顿,原地转了个圈,冲着苏默和元秋的房门冷哼道,“老子现在被江湖追杀,南诏皇室通缉,有家不能回,还怎么混?你们这两个魂淡,得对老子负责!”

房中传出元秋戏谑的声音,“要不,你再回去找罗二小姐?”

谢镜辞面色一僵,“找她我还不如直接找堵墙撞死得了!你们总得给我找个地方睡觉吧!”

青云出现谢镜辞身后,微笑道,“谢公子,请随我来。”

谢镜辞转身,“你们在明月城还有别的宅子?”

青云点头,“小事。”

“敢情以前苏默在南诏过得那么凄惨都是装的?”谢镜辞忍不住吐槽。

青云笑而不语。苏默以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什么都不想做。

苏默俯身,在元秋额头蜻蜓点水地轻吻了一下,“睡吧。”

“你睡哪儿?”元秋躺在床上,打了个秀气的小呵欠。连日赶路,还真困了。

苏默的手从元秋娇嫩的侧脸上轻轻抚过,带着不舍和留恋离开,“我在。”

说着,床幔放下,隔绝了元秋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没有动静,元秋慢慢拉开床幔,尚未看到苏默在哪儿,便听到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秋儿,你是在邀我同床共枕吗?”

元秋立刻松手,床幔落下,她躺回去闭上眼睛,“我睡着了,你不要吵。”话落,打了个小喷嚏……

元秋神色一僵,再这样会被苏默发现她的小秘密的。倒不是不能让苏默知道,她不说,潜意识里就在等苏默自己发现。

苏默轻笑一声,并未再言语。小丫头不知道他知道她的小秘密,还想掩饰的样子好可爱。

苏默没打算跟元秋一起睡,不是因为不想,正是因为太想,怕控制不住自己。

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幔外,听着元秋均匀的呼吸,才转身到桌边,摘下蒙眼的绸带,取出自己的“小本本”,略略思考后,提笔书写:

“小丫头认真算计南诏皇室,都是为了我。

娘或许不会认为小丫头最疼我,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小丫头的兄弟姐妹,终究都会有自己的家。

只有我们,是要携手共度此生的。

每思及此,便觉心中欢喜期待。

世上不幸之人比比皆是,我也曾是其中之一。

但得遇此生挚爱,只觉老天有眼,待我不薄。

苦尽甘来四字,曾经不解其意,因为无法感受。

如今,小丫头就在不远处安眠,我只是想到她,便品味到人生甘甜。

且能抱着她,亲吻她,我想,我应该是这世间最幸运的男人吧。”

放下笔,苏默收起《情录》,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又静静地看了元秋一会儿,才到软塌边去休息了。

对付南诏皇室,苏默原本想速战速决,但那样风险自然要大一些。

既然元秋有缜密的计划,想好好玩儿,想要为了苏默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痛苦地死去,苏默当然是全听她的。

想家,但不必着急回去。只要他们在一起,也是个小家。

这边温馨甜蜜,南诏皇室某些人,却注定要夜不能寐了。

苏禛相信了梅素心的猜测。之前没想到这种可能,是因他骨子里轻视苏默,习惯性地将苏默当做曾经那个任他摆布的废物,随时可以践踏在脚下的蝼蚁。

但,苏默已经离开南诏五年了。

根据苏禛得到的消息,过去五年苏默什么都没做,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苏禛想到今年以来苏默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从头到尾想清楚之后,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意识到,梅素心所言便是事实!从苏治被抓,之后所有的事,都是苏默在设局报复他们!

不然,苏治根本没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到南诏国来。

谢镜辞的话巧合过多,不可信,且他救苏治的动机并不足以让人信服。为了几种药材,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但最让苏禛觉得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依旧无法确定这一切只是苏默主导,东明容国公府的人在帮他报仇?抑或是,苏默自己拥有不为人知的强大实力?

若是前者,苏禛不会太过忌惮,因为容国公府的行为至少不会违背东明国的利益。

但若是后者,苏禛知道,局面会失控的。

当下,苏禛很后悔没有早点把苏默除掉。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南诏皇室对苏默而言,是个如魔窟炼狱般的存在,他哪里有机会成长强大?是在被送去做质子的五年脱离的掌控吗?

苏禛尚能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而梅素心,快疯了。

她一遍一遍地看着苏默亲手写的那封信,那是苏默第一次给她写信。

信中的每个字,都仿佛化作了幼年苏默那张美丽又瘦弱的小脸,静静地漂浮在梅素心面前,敛着眼眸,一身的伤,却倔强得一声不吭,仿佛从来不知道疼痛是什么。可那一张张脸,突然扬起,对着梅素心笑了,嘲讽和怨恨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悸!

她此前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那个孩子,怎么可能呢?

从小到大,那么多年,苏禛和他的儿子们,周围的所有人,对苏默的所作所为,都在摧毁他的意志,摧毁他的身体,在加速他人生的毁灭。

而梅素心在其中“功不可没”。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给苏默泡过多少杯茶,每一杯,里面的毒药,都是她亲手放的。

梅素心恨苏蘅,更恨苏默这个父不详的儿子。苏默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人生最大的污点和耻辱,她恨他,从来如此。

表面上,梅素心是被苏禛强迫的,是为了讨苏禛欢心,为了自己和儿女的生存前途才对苏默下毒手,但只有梅素心知道,她每次看着苏默乖乖地喝下毒茶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只是在想,他怎么还不死……

事实就是,真正让苏默生不如死地活着长大的是苏禛,梅素心才是那个最想让苏默早点去死的人。

但梅素心总是一遍一遍对苏默说她的苦衷,她的煎熬,她的愧疚,希望苏默理解她,原谅她。

因为梅素心将对苏蘅的恨意和报复都转嫁到了苏默身上。

当年苏蘅在人前,总是表现得对梅素心百般宠爱,人后,每次打了梅素心,用变态的手段折磨她之后,便会抱着她,神色痛苦地说,他也不想那样的,他很难过,他很后悔,再也不会那样做了……结果是,周而复始,暗无尽头。

从这个角度而言,苏禛和梅素心都一样。苏蘅死了,苏默在他们眼中就是苏蘅留下的供他们发泄怨恨的替身。

即便梅素心很清楚,苏默并不是苏蘅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会这样……”梅素心死死地盯着那封信,喃喃自语,“他不该这样……凭什么……”

她不懂,苏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他就该生不如死地活着,痛苦地死去!他怎么可以反抗?

苏禛终于相信梅素心母子跟苏默并没有暗中勾结,但梅素心也全然高兴不起来了。

苏默从来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一度以为已经清除了,却在突然之间,那根看不见的刺穿透她的血肉,长成了参天大树,直直地扎进她的心脏,让她惊惧,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因为她碰不到,拔不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忍着,先想办法保住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

苏默抓了苏治,又放了苏治,到头来,南诏皇室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苏奕依旧当不了太子。

这一切,都是对梅素心和苏奕的嘲弄。他们曾经舍弃的毒害的践踏的那个孩子,如今已然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世间最深的恐惧,莫过于原本踩在脚下的蝼蚁,不仅失去掌控,且拥有了反制反杀的本事,不知何时就会放出致命一击。

对苏治,更是如此。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已经被苏默实施直接报复的人。

被抓走,钉在棺材里示众,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痛苦煎熬,生不如死。

当苏治得救归家时,猛然放松下来,他暂时忘记了那些,他以为过去了。

可在他以为的救命恩人谢镜辞从宫中逃走那一刻,苏治意识到他能归来,是苏默故意为之,他以为的自由,是苏默施舍的……过去那几个月所有体会到的深深镌刻在脑中的恐惧,那一瞬间全部重新涌现,汇聚成了一把参天巨斧,腾空而起,又直直坠下,将苏治刚刚重拾的信心信念,瞬间击溃!碎裂成灰!

太子府中,苏治脸色煞白地僵坐着,他的舅舅和表兄弟都在一旁,跟他说话,他耳边响着嗡嗡的声音,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脑子一时纷乱如麻,一时空白无物,让他头疼欲裂。

“治儿?”苗钦见苏治面无血色,额头满是冷汗,察觉不对劲,起身过来,轻轻按住苏治的肩膀,“你没事吧?”

苏治愣愣地看向苗钦,微微抬头,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口血喷出来,昏了过去!

“找大夫!太医!快去请太医!”苗钦抱住苏治,心中一沉。

太医大半夜被请到了太子府,给苏治看过之后,说他身体虚弱,精神更虚弱,受不得一点刺激,接下来要好好静养。

送走太医,苗钦面色铁青,握拳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都是苏默那个贱种!找死!”

苗锐拧眉,神色怀疑,“爹,真是如此吗?苏默有这样的本事?”

当年欺负苏默最狠的是苏治,而苗家兄弟就是苏治的跟班和帮手。

“五年……”苗钦眸光阴沉,“皇上太大意了,当年根本不该让他去东明!不,是根本不该让他活着长大!即便他到如今都是个废柴,可他偏生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只要能驱使东明容国公府为他所用,便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可他身在东明……”苗锐叹气。

问题就在这里。

他们都认为苏默此时在东明,在固若金汤的容国公府。先前他们为了救苏治,损失了大部分的高手,也见识到容国公府的强大实力。而苏治回来,事实证明是被故意放走的。

而这代表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跟东明容国公府对抗,那是东明国皇室之下权势地位最高的存在,且相距这么远,一来一回一趟至少需要一个月。

他们真的要为了除掉苏默再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剩下不多的高手还要再派出去送死吗?继续这样耗下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答案很简单。想要除掉苏默,难如登天。继续耗下去,对苏默可能没有任何影响,对他们却有害无益。

毕竟,苏治只是太子,不是皇帝,还有个苏奕虎视眈眈。

无论怎么看,如今耗费精力去对付苏默都是愚蠢的行为,因为他们根本玩不起,也根本输不起。

对苏奕而言,也是同样。

苏治当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太子之位,除掉苏奕,甚至,早日得到皇位。

苏奕当下最重要的是得到太子之位,除掉苏治,甚至,直接抢占皇位。

他们连在南诏国的身份地位都尚不稳固,还想隔着大老远去对付东明容国公府的上门女婿苏默?那样很可笑。

真正有精力去解决苏默的只有苏禛。但时间差,派出去的人能否成功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只能等结果。局面完全扭转,他是被动的,自己也很清楚,最终可能会损失重大却没有任何收获。

当接到消息,苏晏正在回国的路上。

苏禛更加确定,一切都是苏默的阴谋。但他甚至挑拨不了苏默跟君兆麟的关系。

因为容国公府在东明的地位全都是凭借实力得到的,是无可替代的,极难撼动的,那是苏默在东明国的靠山和护身符。而此次让苏晏回国这件事,显然是君兆麟的意思。

这代表着,苏默的一切行为,背后都可能有君兆麟的影子。

如果是东明皇室想要毁灭南诏国,苏默在跟君兆麟合作……这个想法,更让苏禛脊背生寒。

南诏国气候温暖,土地肥沃,物产丰饶。

这些年,天下并不是三足鼎立,因为南诏国弱,不够资格跟东明和西辽抗衡。南诏国的安逸是在东明和西辽两个强国斗争夹缝中得到的。

苏禛并不是没有忧患意识。他上位之后,一直在努力地想让南诏国变得更加强大。

之前跟东明结盟,苏禛认为是权宜之计,是南诏养精蓄锐的好时机。

几个月前,苏禛决定跟西辽结盟,意图打破平衡,那时他天真地以为南诏国有了跟东明西辽平起平坐的资格,自以为是向天下宣告南诏的崛起,可结果狠狠地打了苏禛一巴掌!

苗钦集中南诏兵力,却连东明一座南沣城都攻不破的时候,苏禛怒不可遏,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南诏的军队,真的太弱了。

苏禛只能下命令壮大军队,让日日练兵,不可懈怠。但层层执行下去,却根本达不到他预期的结果。再加上多年没有实战经验,别说士兵,不少将军都只是因为熟读兵法或武功高强而得到提拔,其中还有盘根错节的势力交锋,根本不堪大用。

东明是雄狮,西辽是恶狼。两方争斗,是在不断消耗,同时也在斗争中不断提升强大。

而南诏得到的安逸,是韬光养晦的好时机,却并没有真的达到苏禛想象中的目标。

病猫就是病猫,再努力地想要发威,也变不成老虎,只会变成一个笑话。

但时机错过便没有了。即便苏禛如今意识到他过去多年没能真的让南诏强大,很多目标没有落到实处,也不会再有那样好的喘息机会。

西辽恶狼从来都是不善的,而如今,东明雄狮也已经向南诏伸出利爪……

枯坐到天明,苏禛愈发清醒。他决定先不管苏默,第一步要让南诏皇室稳定下来,绝不可再生出内乱,那样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曾经苏禛立了苏治当太子,却又不阻止苏奕成长,自认为是给儿子们竞争意识,更好地历练他们。

但如今,南诏国经不起一点风雨,不能再让苏治和苏奕的矛盾激化下去。苏禛必须要从其中选定一个继承人,然后,废掉另外一个。

对此,苏禛有些犹豫。

虽然苏治是太子,但他为人冲动易怒,心智谋略都是不如苏奕的。可要废掉苏治,皇后和苗氏一族定不会认命。

天亮了,苏禛换了龙袍去上朝。看着下方的臣子,数次走神。

下朝之后,昨日成亲的苏奕带着孙柔嘉进宫敬茶谢恩。

倒是顺利得很,因为每个人都有心事,根本没心思在这些小事上面再折腾什么。

而后,苏禛去了御书房,召集几位心腹大臣议事。

皇后苗氏匆忙出宫,去太子府看望昨夜吐血昏迷的苏治。

苏奕带着新婚妻子孙柔嘉去了梅素心的寒香宫。

九公主苏怡不知道发生什么,仍是一派天真,故意在新嫂子面前亲昵地挽住苏奕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话,倒把孙柔嘉撇在一旁。

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梅素心疲惫的神态,她听着苏怡说话觉得吵,便开口让苏怡带着孙柔嘉到御花园去走走。

“母妃,我不想去御花园,没什么意思。”苏怡不肯去。

梅素心面色一沉,“没规矩!”

苏怡很少见一向温柔的母亲动怒,当即吓了一跳,也不敢顶撞,只得带着孙柔嘉出去了。

孙柔嘉面色不佳,只是强颜欢笑。她知道这两日出了不少让苏奕糟心的事,连昨夜圆房都是潦草地完成任务一般,让她觉得委屈又难受。

苏奕根本顾不上孙柔嘉的心情了,等她们出去,他的面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娘,父皇可是信了都是苏默在搞鬼?”

梅素心冷着脸点头,“信了。若非我当时猜到真相,立刻说出来,昨夜就被打入冷宫了!”

越想越恨,说出来更恨。

“苏,默!”苏奕眸光冰寒,“娘先前不是说他没几年可活吗?”

“谢镜辞跟他混到了一起,你还不明白吗?他定是早就跟谢家暗中有来往,若是谢寅生前曾给他医治解毒的话,他就死不了!”梅素心冷声说。

苏奕面色沉沉,“看来,苏默这些年都在蛰伏,藏得太深了。东明君兆麟给他赐婚,选中了容岚的女儿,倒给了他一个绝好的翻身机会!那容元秋就是其中最大的变数!本以为只是个飞上枝头的粗鄙村姑,得到消息的时候,这边人人都在嘲笑苏默娶了那样一个女人,谁能料到,她竟然是个了不得的神医!容岚废了沐振轩上位,她的女儿嫁给皇子,儿子娶了公主,这些全成了苏默的靠山!”

曾经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如今回头看,才发现苏默早已失控,他们却后知后觉,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他远在东明,想要挑拨南诏皇室内乱,暂时先不管他。”梅素心拧眉。

苏奕点头,“既然如今事情明了,父皇接下来为了防止南诏内乱,要么是苏治,要么是我,一定会很快将继承人定下来。如果父皇选的不是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梅素心面色更加难看。苏治至少占个名正言顺,苏奕想要上位,太难了。

可如今,再被动地等待,如果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

“奕儿,你说怎么办?”梅素心眸光一凝。

苏奕沉默,眸中暗光肆虐,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声音低沉,“最好,是逼苏治先造反,如此,我们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平息内乱,顺理成章地得到那个位置。”

梅素心瞳孔一缩,“那你父皇……”

“父皇会被造反的苏治杀死,我再杀了苏治,娘觉得如何?”苏奕眸底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梅素心面色发白,没有说话,却是点了头。

“那我们要好好筹谋一下,怎么来设局。”苏奕低声说。

另外一边,苏治苏醒之后,精神状态依旧很差,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能吓到他。

苗氏红着眼睛,口中不停地骂着苏默,恨得要死。

苗钦却担心起接下来的事。看样子东明和南诏的结盟关系是没戏了,东明若是对南诏出手,南诏危矣!

苗钦思来想去,也意识到如今南诏只有迅速将内乱的苗头掐死,才能继续在东明和西辽的夹缝之中找到存活之路。

如此苗钦禁不住想,这些年苏禛一直宠爱梅素心,器重苏奕,不止一次说过苏奕是他所有儿子之中最聪明的。

而当下苏奕已经打消了苏禛心中对于他和苏默勾结的怀疑,如果苏禛为了让南诏皇室彻底安定下来,废掉苏治,改立苏奕为太子的话……

苗钦越想越觉得,不无可能。

虽然苏治名正言顺,但苏禛一道圣旨就能让他失去一切。

倒不如趁着现在名正言顺,早点把那个位置拿到手,省得夜长梦多。再等下去,结果很可能不是他们想要的!

苗钦跟他的妹妹苗皇后说了自己的担忧,苗氏神色大惊,却也很快明白了苗钦的意思。

于是,这边也开始暗中筹谋起接下来的事。

苏默从头到尾没露面,但他在南诏皇室之中引起的恐慌,也并没有让那些人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对付他,而是彻底将苏禛苏治苏奕父子三人之间拉扯多年的弦绷紧到了随时可能断裂的地步。

天亮之前元秋被苏默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任由苏默蒙上她的眼睛,将她背在背上出了门。

路上元秋又睡了个小觉,再次苏醒的时候,已身处明月城中的璟山之上。

清风微凉,蒙眼的绸带被摘掉,视野辽阔,元秋看到东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映红了半边天幕,壮观瑰丽的景象让她忍不住赞叹,“好美啊!”

苏默坐在元秋身旁,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笑间,美若仙人落了凡尘,“曾经我无数次坐在这里,但今日第一次感觉,原来明月城的太阳也是暖的。”

两人要下山时,元秋才发现山的另外一面,下方便是南诏皇宫。

“苏默默,你觉得昨夜那些人睡得怎么样?”元秋唇角微勾。

“小秋儿,昨夜我睡得很好,梦到你了。”苏默揽着元秋靠在自己身上,笑意清浅。

看似答非所问,实则苏默在说,那些人早已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欢喜的不是那些人痛苦死去,而是元秋为他报仇的这份心意。

“梦到我什么?”元秋好奇。

苏默微叹,“梦中,你要吃了我。”

元秋轻咳,“苏默默,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苏默唇角笑意蔓延,轻轻颔首,“嗯,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