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轶鸣并未马上回应;
待回了座,端起茶盏,大口就是一番牛饮;
润了润嗓子,
原本说的已经口干舌燥,嗓眼冒烟;
这大半杯茶下了肚,顿觉口齿留香,舒爽了不少;
用大拇指抹了抹嘴角;
汪轶鸣回身朝着萧峻拱手点头,又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
“这第二嘛,还是银子的事。”
话落,不光萧峻,就连一旁的萧锐与何朗的脸色也是全部僵住了;
“这…这银子又有什么问题?”
汪轶鸣看了三人一眼,无奈摇头苦笑说道;
“事发突然,我也没具体清点现银;粗略估计怕是还不足十六万两。”
“啊~?这…”
“鸣哥,不会吧?”
不等萧峻出言,萧锐与何朗听此,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咳咳…”
只听萧峻清咳两声,二人便看到其投来的眼神,瞬间住口,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言语了;
瞪了二人一眼,萧峻扭头凝眉再次看向汪轶鸣问道;
“贤侄的意思是?”
“哈哈…萧伯伯莫要误会。”
汪轶鸣摆了摆手,说道;
“事情是这样,今日这事有些突然,小侄又没提前准备;这手里能动的现银估摸着不够,一次性怕是难以全部凑齐;”
“不过细想也差不了太多;只需些时日,等小侄变卖了前些日子剿匪时的缴获便可如数补齐。”
“哦?原来如此。”
三人听明白过来后,齐齐都松了口气;
“那不知贤侄从贼匪手里缴获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估计是怕那些贼匪的缴获不值什么钱;
萧峻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东西挺杂,当初时间紧迫,缴获也只能捡值钱好携带的拿;”
“总的来说,就是些金银首饰,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
听此,三人眼睛顿时一亮,算是松了口气;
“那么说来,倒是不难出手。”
“就是就是,不愧是我鸣哥!”
“哈哈…就知道鸣哥总会是有办法的!”
听着他们三人的追捧和夸耀;
汪轶鸣说心里不受用那是假的。
“不知贤侄可有找好对应的下家?”
萧峻的话让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了汪轶鸣身上;
“不瞒萧伯伯,这下家还尚未有眉目。”
话落,几人眉头不由再次皱了起来;
但没等他们提出质疑,堂上却是传来汪正海的声音;
“兄长切莫担忧,我家这小子昨日才刚到,自是还没顾上处理此事;”
“不过方才兄长既然都认为这些缴获的战利品不难出手,那便再缓上几日应也无妨。”
话落,众人纷纷将目光从汪正海身上再次转移到了萧峻那里;
本还以为萧峻会有些尴尬迟疑;
可仅片刻功夫,萧峻也是点了点头,道;
“此事不为难,贤弟与贤侄如此帮衬,我萧家也断不可坐视只等收钱;战利品的买卖,虽萧家并未经营此类生意的产业;但些许人脉关系还是有的;”
萧峻顿了顿,向着汪正海拱了拱手,接着说道;
“若正海贤弟与轶鸣贤侄信得过萧某,愚兄愿出面协助此事,尽可能把战利品卖个好价钱,不至于太低。”
汪正海与汪轶鸣相视一眼,自是都理解了其话中的深意;
父子二人对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战利品繁多,尽管都是些不难出手的物件,可也免不了要花些功夫,如此就有劳兄长费心了。”
汪正海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手里缴获的东西一同处理掉,好尽快变现。
“好说好说,贤弟太客气了!”
萧峻摆了摆手,笑道;
“本该就应当出力的。”
转头又对着身侧下首,才刚松了口气的萧锐吩咐道;
“锐儿,明日为父会联络好收买鸣哥儿手中战利品的买家;之后就由你负责接洽处理,万不可懈怠!听明白了吗?”
萧锐闻言,立马起身抱拳,向着萧峻、汪正海、汪轶鸣各施了一礼,拍着胸脯道;
“爹,您放心,孩儿一定将此事办好!”
“也请汪叔和鸣哥放心;此事一定办的让二位满意!”
话说到这里,此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汪轶鸣与其父汪正海也乐得如此。
“那么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
“贤侄请讲。”
点了点头,汪轶鸣接着问道;
“好,但不知那批货现如今都存放在何处?”
萧峻抿了口茶,放下杯盏的同时回道;
“那批货并不在城中;只因数目过大,又比较扎眼,便全部存放在了府城外的萧家庄子里;”
“庄子里本就有不少仓库,加上除了管事、下人和佃户外,且少有人出入,就都暂时集中在了那里。”
萧家在府城之外有着不少良田,数量上可比汪轶鸣家要多出几倍不止;
所以,萧家除了做布匹、茶叶和酒楼的生意,也做粮食买卖;
当然,还有一门生意也不得不提;
那便是奇石;
萧家做这门生意,主要原因是萧峻本人就酷爱收集各种天然形成的奇石;
他不仅自己喜欢收集,还专门开店经营;
虽然奇石此道有些小众,但也因此,萧峻却积累了不少各地人脉;
比如,近的山东、安徽、南直隶,稍远的北直隶、浙江、湖北;再远的四川、福建等地,可谓是天南地北皆有;
由于徐州本地就盛产一种名为吕梁石的象形景观奇石;
所以往来寻购的各地客商也是不少。
话回正题,萧锐能将所有货物全部存放在了城外庄子里,说明那里仓储、转运都比较方便,还具备一定的隐蔽性;
正巧汪轶鸣也需要一处城外仓储转运的所在;如此萧家的这处庄子正好合适。
汪轶鸣也不拖沓,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萧伯伯,小侄需要秘密转运物资;您家这处庄子基本符合条件,不知可否借小侄用上两日?”
“这…这倒不是不行;只是不知我等该如何配合?”
萧峻倒没多想,第一反应则是想着如何配合汪轶鸣转运物资;
“简单,明日叫萧锐领着小侄与小侄的麾下前去验货;一旦确认无误后,需要庄子里的人这两日不得靠近仓储区;”
“等这两日转运结束后,方可一切回归原样。”
萧峻听了只是如此,便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点头答应了。
“对了,支付货款的银子,萧伯伯是打算让小侄就放在庄子里?还是运回城里来?”
闻此,萧家俩父子,包括何朗在内都来了精神,不约而同的直了直身子;
就听萧峻再次出言道;
“若是能运回城内那是最好。”
汪轶鸣与老爹汪正海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萧伯伯需要将这么多银两运回城内,就得尽早准备好车马;”
又看了一眼上座的汪正海,接着说道;
“正巧我爹这边也需借庄子转运一批军资,到时有兵马护送,也能帮忙照应一番。”
“这…”
萧峻面露询问之色的将目光看向了上首的汪正海;
只见其莞尔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
“确实如此;兄长尽可放心,到时我亲自带兵押运,定可保这一路平安无恙。”
得到了汪正海的保证,萧峻心下也是大定;
对着汪正海父子二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正海贤弟都如此说了,愚兄还能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按贤侄说的办!”
“好!”
汪正海一拍巴掌,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兄长,请用茶!”
“鸣儿,快再给你萧伯伯上烟。”
“好嘞,爹。”
“请!哈哈哈哈哈…”
事情谈妥,只片刻,客堂内烟雾缭绕,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可见几人是相谈甚欢。
“启禀老爷;”
几人还在闲聊,裴林迈步进入课堂,对着汪正海就是行了一礼道;
“哦,裴林啊,何事?莫非宾客们都到了?”
“回老爷,三老爷和两位舅老爷三家已经到前院了。”
汪正海听此眼前一亮,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还是刻意的撸袖瞧了眼腕上的手表;
“嗯嗯,时辰也差不多了;”
抬眸,一挥衣袖吩咐道;
“让老三带着轶航还有两位舅子直接来客堂;”
“家眷嘛,夫人那里可有安排?”
“回老爷,夫人知道老爷和萧老爷在谈事情;便交代接几位老爷的家眷们去中院相谈了。”
“好,既然夫人做了安排,你照吩咐去办吧。”
“是,老爷。”
裴林领命,却是又躬身一礼,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夫人让小的叫少爷过去一趟。”
“让我过去一趟?”
汪轶鸣一脸不解的怪眼瞧向裴林,问道;
“你是说夫人找我有事?”
“回少爷,正是;夫人叫小的唤少爷过去,说有事相谈。”
“你娘叫你去,你就赶紧过去吧。”
不等汪轶鸣再继续详问,汪正海直接出言吩咐道;
“那…”
汪轶鸣虽有些迷惑,可也只能起身,对着萧峻、萧锐和何朗拱了拱手,道;
“萧伯伯,二位兄弟,还请见谅;如此轶鸣先失陪了。”
“贤侄客气,少时,咱们爷俩定要多喝两杯。”
“好,小侄到时定当多敬您两杯。”
见汪正海对着自己挥了挥手,汪轶鸣又与萧锐、何朗点头交换了下眼神,便暂时告辞离开了客堂;
随后,跟着领路的裴林七扭八拐的却是到了中院靠近东跨院的一处厢房;
原本汪轶鸣认为自己几年不曾在家,这自己的婶子、舅母,还有萧锐的娘-苏姨都多年未见了;
想着估计是自己这娘让自己前去拜见。
可这裴林却将自己引到了此处;
这明显不是见客的场所;
但只见自己母亲身边的两个丫鬟就侍立在门外,屋里也就她一人;
见状,这让汪轶鸣更是不解了。
“鸣儿来了?”
“来了,娘。”
“你先进来,娘有话与你说。”
“是,娘。”
汪轶鸣应声,便迈步进了这间厢房;
“裴林,你去忙吧。”
阎氏对着门外挥了挥手,吩咐道;
“是,夫人,裴林告退。”
等其离开,阎氏一把拉住自己儿子手腕,凑近到了近前;
“咋了?娘,您有什么事找儿子?”
阎氏瞥了眼门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鸣儿,今日来家的亲朋女眷不少;如今这家家可都和咱们家关系匪浅;”
汪轶鸣自是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点了点头;
“儿子理解。”
“嗯嗯,如今你爹领兵也需你这些叔伯们鼎力支持和效命;”
“与他们的这些亲眷,为娘也要极力拉拢,这关系自然也是要维系稳妥了。”
“嗯嗯,懂!儿子懂!”
“借这次你回来的机会,我与你爹商量好了,想着就给她们都多备些礼。”
汪轶鸣不置可否,呼出一口气,再次点了点头;
“应当的;儿子没有异议,全凭娘做主。”
可话一出口,汪轶鸣就意识到了自己母亲为此事将自己叫来,肯定不止是为了征求意见这么简单;
甚至压根不是为了征求自己的意见;
“娘,送什么您做主便是;那些御赐的云锦送些她们也无妨,来前儿子就已经与圣上提及过了。”
听此,阎氏先是一愣,点了点头;
“行,这为娘心里有数了;”
“只是,娘觉得这还不够。”
“不够?”
汪轶鸣听罢,身子略微就是一个趔趄,满脸费解的凝眉望向了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