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的是一阵湿润雾气。
那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好像有个人吹了一口气之后就停止了一样。
门外响起杂乱的声音,似乎掺杂了一声声哭泣,当下驿站内的众人走了出去。
看到全副武装佩剑的护安司和一些老妪村妇。
老妪村妇在悲伤的哭泣着,而护安司安慰着,口中连声说着交给我们之类的。
在哭泣声中,从驿站内走出来的众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些家中出去捕鱼的顶梁柱还没有回来,突然发生这种天气,她们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护安司的身上。
”阿弥陀佛。“
通启走上前去,”老人家,莫要悲伤,这件事情就交由小僧吧,你等且在此等待片刻。“
话音落下,一阵金光泛过,通启的身形消失在原地,而朝海面去的天际上多了一道金光。
”神僧!神僧!“
”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
老妪村妇慌忙的跪在地上,朝着通启离开的方向给双手合十不停的弯腰虔诚跪拜着。
汹涌的海面,弥漫的雾气将整个海面笼罩,看不见其中一点景色。
通启站在海岸边看着雾气涌动,海面波涛,周身无风无浪,似乎有道无形的防线将之阻拦在海面之上。
站在海岸边上,眼眸中逐渐泛起金光,朝海面上的雾气中看去,脸色浮现了怒气。
海面上,那剩余一些还没有上岸的渔船无论大小都已经被风浪打翻,渔民紧紧的抓住船身让自己不沉下去,雾气弥漫他们看不清身旁,目光三尺之外都是一片苍白。
狂风和海浪让他们睁不开眼睛,只有死死的抓紧手中的船身,偶尔被呛一口海水。
黄色的袈裟袖袍挥过,蔓延出一道金光,瞬间将海面上的渔民笼罩,一闪而过,通启的身形也消失在海岸边上。
”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
那些老妪村妇看到一闪而过金光之后地面便多出现了自己家里的顶梁柱,不由得双手合十连连磕拜,也顾不上喝了多少海水被救回来的儿子和丈夫,拉着他们跪下,朝着通启跪拜念叨着阿弥陀佛。
”回家吧。“
通启将几位老妪扶了起来,然后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形。
”这件事情,大有不同。“
等待瞳孔中的身形消失,通启才缓缓回过头来轻声说道:”现在整个东海都已经被雾气笼罩,他们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哼!“
那位官腔十足的中年男子猛然一甩袖,冷哼一声,”当然大有不同,你都去龙王庙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至于隐藏着什么,我看是因为你惹怒了龙王大人今天才会发生异象,你没来的时候我们临海郡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阿弥陀佛。”
通启直直的迎着那冷冷的目光,语气淡然,“不论这件事情是否是因为贫僧而起,既然贫僧遇见那么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那最好。”
硬邦邦的丢下了这一句话,衙司的人大步离去,随后护安司的人也迟疑了一下,朝通启做了个单手礼之后也离开,瞬间驿站的院子就只剩下通启三人和驿站长。
驿站长偷偷的看了下通启,在偷偷的看了眼秦浮俩人,随后无声的转身回到驿站内。
“通启大师……”
“阿弥陀佛。”
通启朝秦浮宣了声佛号,“不讲这件事情是否是对于宁海镇的回应,明天贫僧都要前去一趟。”
“大唐王朝之下,容不得他们如此放肆。”
“宁海镇的事情,应该也会在明天水落石出,秦施主和顾姑娘明天留在驿站就好。”
抬起握有佛珠的手掌,打断了秦浮想要说的话,迈步朝驿站内走去。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临海郡的百姓都发现不对劲。
那股雾气弥漫在海面上,未曾踏上海岸一步,驻足在岸边还能听到雾气中那波涛汹涌的水声。
如此反常的情况让临海郡的百姓窃窃私语,都在低声的讨论着是不是有什么人得罪了龙王。
更有甚者已经去到了护安司,让护安司的人解决这反常的情况,他们好去下海捕鱼。
护安司的人一阵沉默不语。
于是那群人愈发甚是叫嚣,诸如废物、饭桶之类的话语他们的口中说出灌入护安司的人耳中。
一些年轻的护安司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剑,而那些稍微年长一些则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压住他们青筋暴起的手掌。
随着时间的推移,赤乌的光芒愈发的炽热,却仍旧消散不了海面上得迷雾。
慢慢的,聚集在海岸边上观望的人群逐渐散去。
某刻,一道身形出现在龙王庙中,抬头,看向那个泥塑的龙头。
无声无息。
片刻之后这道身形消失在龙王庙中,出现在海岸边上,一步一步朝被迷雾弥漫的海面上走去。
如履平地的走在海面之上,身形慢慢的被迷雾吞噬。
“大胆孽畜!”
一道喝声,犹如憾雷,惶惶人心滚滚蔓延而去,甚至在瞬间压下了海浪涌动的声音,迷雾一阵剧烈的涌动,随后爆出发刺眼的金光。
迷雾涌动,金光绽放,梵音阵阵。
海面化作巨浪拍打而来,还未落到海岸边上便被一道金光掠过,重重塌落,发出轰然的声音,停留在海岸边上的渔船连痛苦的吱呀声都未曾发出就化作残碎的木屑。
临海郡城内百姓人心惶惶,护安司直接开启了防护结界符阵。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通启一身鲜血,袈裟残破的回到了驿站内,这一回,就是在房间内打坐直到两天后。
海面上剧烈翻滚的迷雾慢慢的归寂与平静,但是仍旧没有消失,而那没有人加以干扰的海浪却愈发的汹涌了起来。
哗啦啦的轰隆声逐渐扩大。
躲在龙王庙里面的临海郡百姓确定外面没有什么事情以后才慢慢的走出龙王庙,却发现那股迷雾还在,而且耳边响起的水涛声大了许多。
于是一个两个急忙的回到能够被防护结界符阵笼罩的家中之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起来海面上的迷雾还没有消散,水涛声已经从哗啦作响到轰然作响了。
临海郡城中的老人都前往龙王庙跪拜烧香,希望能够饶恕他们犯下的错。
稍微年轻一点的则是前往了护安司,让他们去解决这件事情。
有妖杀妖,有怪斩怪。
日子在龙王庙突增了许多香火的度过。
第三日许多城中百姓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打开门看去,院子里积了一层薄薄的积水。
房屋低洼的百姓睡醒下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经常和水打交道的他们瞬间明白了那里不对劲———脚下有水。
在越来越多的百姓发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走出家门来到街上,发现街上也无一幸免,于是,他们惶恐的挤向龙王庙,城中的檀香黄纸金银元宝瞬间一售而空。
一个时辰后,龙王庙的上空的湿润水汽被蒸发一空,金银元宝和黄纸燃烧的火光直窜天际超过了龙王庙的围墙。
东海海域的深处,四周皆看不到陆地的地方,敖玉和数十位身上还残留着明显特征的水妖站在水面上,恭敬的看着面前那位人身龙头的男人。
“爱婿,你当真没事了?”
“禀岳父大人,在服过岳父大人送来的丹药之后,前两天受的伤已经痊愈。”
“好。”
人身龙头的男子慢慢松开手中已经压制不住的那个木棍,硕大的龙眼中浮现一丝凝重,“打开之后你们进去要以最快的速度寻的物品并且出来,我也无法保证整个入口会持续几天。”
“进去之后你们就无须担忧,这个入口有本王守着。”
说玩,已经彻底的松开了手中的那个木棍,木棍迎风便涨,呼吸间变成了一扇门扉,敖玉带着数十位的水妖急忙推开踏了进去。
门口看不清东西,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就好像在门外与门内有一层厚厚的水幕,微微荡漾开来轮廓扭曲,敖玉等人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海面上的苍穹,迷雾逐渐开始涌动扭曲,里面雷霆攒动,门扉之下的海水,也开始狂暴起来。
眼眸中带着凝重朝后退了不知多远,直到离开苍穹之上的那群雷霆的范围之后人身龙头的男子才停了下来,看着翻涌的海面,挥了挥手,没有任何变化。
再挥了挥手,翻涌的海面依旧还在加剧,眼眸中的凝重更加沉重了。
“水还在涨。”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密密麻麻的目光投向地面,霎间,乞求声更多了。
东海深处,攒动的雷霆似乎到达了顶峰,无数的雷光蔓延落去,没入虚空不见踪影。
海面上,一退再退的人身龙头的男人冷哼一声,“死了这么久还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话虽如此,可是身形却退在了不知多远,眼底深处满是凝重。
“那是…………遗迹?”
海域深处突然爆发出的异象,让几人也有些不确定,可是当那股波动散发过来的时候,他们心底在此刻确定了。
“这个,该不是哪个上古上仙的墓冢吧?”
当看到漫天雷霆的时候,衙司内一些胆小的人都已经暗自吞了几口唾沫。
没人回答,因为他们都冲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感到东海的海岸边上。
护安司内,秦浮和顾耒也赶了过去。
一行众人站在岸边,看着咫尺之近的海面,却没有人愿意去一探究竟。
隔了不知多远,站在海岸边上还能够感受那雷霆爆发带来的压迫感,让在岸边的人都在暗中掂量了自己。
默默的将目光看向临海郡护安司司长。
临海郡修为最高的存在——玉清境五品。
只见关漠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将此处有遗迹现世传讯了,静等就好,这次现世的遗迹,恐怕不是我们能够染指的。”
甚至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虚空泛起涟漪,两道身形缓缓浮现,站在岸边的行人急忙行了一礼,可是那两道身形看都没有,而是看着海域深处暴虐的雷霆脸色凝重。
“能够让上苍生这么大的气,看来这个墓冢不应该现世啊。”
“谁说不是呢?”其中一个和关漠看上去差不多年纪,只是发须白了些许的男人扭过头来问道:“此地近日可有异象?”
“回田奉贡,前两天便开始有迷雾诞生,海面也变得极为不平静,今日的海浪是最猛烈的,都涌了上来。”
被尊称田奉贡的男人点了点头,看向旁边,“乐奉贡,你怎么看?”
一身藏蓝道袍,面色消瘦带些枯槁的男人凝重着脸色转动着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不管怎么看,都要进去一趟,走吧。”
“嗯。”
田奉贡点了点头,随后踏入迷雾之中,在身形完全消散迷雾中的时候,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掐了一个法印。
炽风拂过,天地之间一片燥意,在龙王庙中一直跪拜的百姓还以为自己的虔诚起到了作用,不由的磕头感谢。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虚空中的那股燥意正在逐渐消失,湿润的水汽正在慢慢重新霸占这片虚空。
浅灰色的青石板上正在缓慢的变成深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