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恰恰最擅长的便是蛊惑煽动人心负面情绪和欲望。
老叟仍旧坐在房间内紧闭双眸感受着客栈内的动静,只是……感觉那自身的气息削弱了许多…………
老叟的身躯一阵抖动,点点稀薄的绯红雾气散发而出。
轻咳几声身形晃动。
睁开双眸已经不是赤红之色,而是绯红之色。
看向漆黑中的一面墙轻叹一声,失算了,又失算了。
没想到这个小辈体修之途已经走的如此之远,原本想等到他力歇再出去收割,可现在看来…………恐怕做不到了…………
自己现在所期望的也就是这个小辈不要发现自己这个藏身之地,至少在天亮之前不要发现…………
那么自己还有生存的希望,只是自己得到魔道传承才多久,这里自己半辈子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客栈要弃掉了…………
大城市果然不好混啊…………
老叟唏嘘间已经暗自下了决定,等到自己逃出生天就去找个偏僻的村子,足够偏僻的话多杀几个人也没人知道吧?
感受自己的识海恢复清明逐渐重新掌控身躯,秦浮先是一愣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掀起一丝弧度差点就笑出声了。
就这?
秦浮还以为自己会率先战败,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自己率先力歇。
清明的双眸看着面前残破的客栈一楼目光扫视而过,随后念头一动识海中的神念扩散而出。
没有。
偌大的客栈,仍旧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气息。
都已经力歇了还是隐藏的如此之深吗……
秦浮口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之声,从弥须戒中拿出一张符箓,虚空泛起一阵波动久久不散。
如此来回波动几息那道符箓才飘飘然的化作一团灰烬,盈盈点亮勾勒成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白鹤振翅而飞。
其后,秦浮赶紧持剑跟上。
皎洁的月光由客栈的残破处照射而进,让原本漆黑一片的一楼变得些许能够大概看个轮廓的地步。
光晕构成的白鹤犹如一盏路引,朝一楼深处振翅飞去。
最深处白鹤骤然绽开,化作点点光晕消散。
秦浮盯着面前的门扉气血流动,下刻便如同一头猛兽破门而出。
“咳咳…………咳……咳……”
尘埃飞扬,让没有丝毫防备的秦浮一连吸入几大口灰尘,口中接连传出不适的咳嗽之声。
预想中的偷袭并没有到来,等到尘埃落定秦浮才发现这是一件杂货屋,看其覆盖的灰尘,想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可是,白鹤指引的就是这里,难不成还有另外的隐蔽通道?
此刻老叟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点,甚至大气都不敢出,感受着胸腔内心脏猛烈的跳动着。
轰!
头顶之上传来巨响,如同大日的光芒倾洒而下照亮了这片方寸之地。
老叟知道,自己这辈子应该是走到了头了。
咚。
秦浮的身形坠落而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还未完全消散的血腥味弥散,刺激着秦浮的嗅觉,看着脚下被打碎的几个陶罐坛子,秦浮默然…………
如果他没猜错,陶罐里面装的应该是人类的血液。
“我观你入魔也应该没有多久吧?”
秦浮持剑冷冷的看向面前气息萎靡的老叟,冷声道:“不然此地我想也不会没有阴森之气。”
“我还以为你看见魔便是不由分说直接一剑来了解我呢。”
掌柜老叟嘴角浮现一抹苦笑,“细细算来,应该也有近半载了。”
“不知道掌柜的是如何入魔的?”秦浮仍旧如同大敌般的持剑盯着老叟,出声问道:“如果有人,那人是谁,只要掌柜的说出来,我可以给掌柜的一个体面的死法。”
“不必了。”
老叟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只是偶然打扫杂货屋间的时候发现一本魔修的札记,如此而已。”
秦浮的眉宇皱了起来,看那神色似不像在说假话,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如此的话人心就如此当不起诱惑吗?
一本札记,便就让翻开之人入了魔。
似乎看到了秦浮的疑惑,老叟哑然一笑,到:“这世间远非你想象看到的那般美好,有能够壮大自己的机会不管是好是坏,有人些都会去尝试的,哪怕撑死了自己。”
“我走后希望上人不要像耒儿透漏我入魔的事情,这座客栈地契在柜台抽屉里放着,就当以后是耒儿的落脚之地了。”
其言真真切切。
秦浮微微沉吟,旋即点了点头,膝盖悄然间微微弯曲身形骤然爆发而去,手中的长剑划过老叟的脖颈之上浮现血丝。
随后慢慢扩大略带黑色的血液涌流而下。
老叟嘴角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似乎在笑自己解脱了,也似乎在笑自己没忍住心中的贪念着了道落了这般下场。
猛然一跃稳当的落在了上方的杂物间,透过刚才破碎的小坑看向下面,秦浮抿着嘴面庞之上没有一丝除魔带来的快意。
两道符箓接连被秦浮仍了下去。
一道化作光罩倒扣住杂货间下面的地屋,一道燃起点点星火,随后化作猛然大火燃烧着光罩内的一切。
大厅之中数个身着黄色武袍,头戴黄色头巾的壮汉在收拾着残破的木板。
有的在拿起一块块破碎的木板拼接而上,有的手掌泛着盈盈黄光拂过之后木板光滑如原初。
秦浮坐在柜台后面,面露沉思之色。
这座客栈的掌柜为什么会入魔?
忍不住诱惑?
应该不会,这般年纪了黄土都已经埋到了脖子上了,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欲望。
而且都已经是黄土都已经埋到了脖子上了的人了啥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至于一本札记都诱惑到坠入魔道…………
还是说这本札记是魔道之人有意为之…………
秦浮轻轻揉了揉紧皱的眉宇,百思不得其解。
沉思许久仍旧是没有一点头绪索性便不再去想它了,抬头看了眼基本恢复如初的客栈一楼,轻轻挥了挥手众多黄色武袍壮汉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道符箓,随后凭空燃烧化作灰烬。
疲惫的秦浮回到房间没有再去入定观想,而是略显疲惫的躺倒床上昏昏的睡去。
等到秦浮再次苏醒的时候是被顾耒站在门外轻声喊醒的。
猛然摇了几下脑袋快速的让自己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顾耒,目光浮现凝重上下来回扫视了顾耒几遍。
察觉到秦浮的眼神顾耒顿时紧紧的捂住胸膛,急促的退后几步,双眸之中也浮现一丝戒备的神色。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太过于明显,微微一笑收回了略带侵略的神色踏出房门。
“走吧。”
“今天我还需要你这个小向导一天。”
“大哥哥……”
秦浮刚踏步朝前走去顾耒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顿时让秦浮的脚步为之一顿,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小姑娘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楼下有人找你。”
“嗯?!”
秦浮先是一愣,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客栈的一楼走去。
“大唐王朝第六十二巡察队,武当山缪铎。”
看到秦浮的身形从木梯上走下,坐在大厅内的一位青年站起身来扯下来兜帽露出一张布满风雪之意的面庞。
黝黑、还带几块未脱落的死皮,一脸的凌然正色,寸许的根发尽竖,看样子其年纪应该是弱冠以上,而立之下。
“蜀山拾剑者,秦浮。”
秦浮同样拱手回之辑礼。
听着身后蹬蹬蹬跟上来的脚步声,秦浮变戏法般的拿出一把铜钱塞到的顾耒的手里。
“出去买点包子回来。”
顾耒看了看秦浮又看了看自称缪铎的男子,应声点头。
“昨天我遇到了一个魔。”
开门见山,秦浮面色凝重的说道。
缪铎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了,身后坐着的六位更是身形紧绷目光扫视着四周。
随手掐出个法诀覆盖其周围隔绝声音及探查,才看向秦浮,目光微微示意秦浮继续说下去。
听着秦浮的叙述,缪铎脸上的凝重未曾少去甚至有些许加重的迹象,正欲开口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手掌不经意的挥摆了一下,将法诀撤掉看着走进来的顾耒,露出先前如同秦浮看向顾耒的目光。
不同的是这位大唐王朝第六十二巡察队队长隐藏的比较好。
将其热气腾腾的包子,清粥,还有一些早上特有的甜点放到桌子上,随后乖巧的站到了秦浮的身后。
“一块来吃吧。”
秦浮微微侧身让出顾耒的身形,轻声说道。
大厅内,武当山缪铎、蜀山秦浮以及金州城的顾耒一个桌子,剩余的六位在其他一个桌子,不言不语安静的吃着包子喝着粥。
“今天早晨怎么没看到柳爷爷?”
顾耒吃着包子,朝秦浮轻声问道。
“哦,可能是去看其他老人家下棋去了吧。”
秦浮联想到自己在大秦村的时候那群老人的早晨出言说道,顿了下,“你认识这个柳爷爷多久了?”
顾耒停止口中的咀嚼,歪头侧目停顿了会才道:“应该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柳爷爷人很好的,那个时候我又找不到挣钱的地方,当披肩客又抢不过人家老师傅…………”
说到这里眼眸就已经红了,嘴巴一撇眼眶中充满了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