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中最高兴的当属梅亦榕,因为宋沛年的一通电话,她整个人直接活过来了,直接大手一挥,左边挥开捂住她嘴的工作人员,右边挥开搂着她的宋中繁。
顷刻之间容光焕发,哼着和宋沛年一样难听的调子。
听到这调子的工作人员默默捂住耳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子俩怎么一高兴都是哼歌,哼的都是这么难听。
她和她儿子歌声的区别,一个是男声,一个是女声。
一边哼歌,一边迈着芭蕾舞步缓步走向客厅,兴高采烈地看着几位工作人员,手背拍着手心,“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你们没有调查清楚,我的儿子怎么会是间谍!”
大手一挥,指着窗外,“我出门被雷劈死的可能性都比我儿子是间谍的可能性大!”
话音刚落,外面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又是几道轰隆隆的声音。
“轰~咚~”
几个炸雷接连而起,梅亦榕不自觉抖了抖,立马改口,“孩子他爸出门被雷劈死的可能性都比我儿子是间谍的可能性大!”
不行,她可不能死,她还没能看到小儿子结婚呢。
站在窗边的宋中繁默默往里移了几步,十分无语地看着梅亦榕。
又是一道惊雷,又默默往里移了几步,最后移到梅亦榕的面前,一脸控诉地盯着她。
难道就不能换一个说法吗,非要用他来打赌发誓。
梅亦榕朝着宋中繁讨好一笑,“哈哈,这三月的雷雨就是多,说打雷就打雷...”
说着双手来回搓了搓裤缝,四处乱瞟,就是不看宋中繁,“你说这搞得...”
怪尴尬的。
看着眼前面容鲜活的梅亦榕,宋中繁确定了,他妻子真的‘活’过来了。
真好。
一时之间被无语到的不止有宋中繁,还有在场的所有人,怪不得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这变的也太快了。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人生三大幸事,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久别重逢。
此刻正在上演的虚惊一场,对于所有的宋家人怎么不值得高兴呢。
控诉过后的梅亦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咋有点儿饿了呢。”
又看向众人,一个接一个询问,“你们饿不饿?我去下点儿面条吧,我记得橱柜里好像还有挂面。”
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腰,“你说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人都瘦了一大圈。”
又摸摸脸,自己安慰自己,“正好减肥了。”
统计好要下几碗面之后,梅亦榕继续哼着难听的调子转身就要去厨房,刚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拍了拍挨她最近的工作人员的肩,像是哄小孩儿似的,“这次可要好好调查了哦。”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心里五味杂陈,之前也是好好调查了的,可是谁能想到啊...
真的,有谁能想到啊!
梅亦榕前脚刚去厨房,后脚周清也跟上去了,宽阔的客厅只余宋家男人和工作人员们,全都相顾无言。
主要是刚刚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们消化了好一会儿。
宋铁根率先开口,声音嘹亮无比,“你们派两个代表和我一起去找你们领导说清楚?”
与此同时,宋铁根的脊背不知道何时重新变得笔直,整个人也恢复了往日的气势,就像是纵横捭阖,挥斥方遒的将军一般。
骄傲与自豪紧紧环绕着他。
为首的那位工作人员想的也是此法,听宋铁根开口,立刻接过话头,“都听您的,老领导。”
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比一开始柔和了无数倍。
也不是他势利,若宋沛年此行是真,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间谍了,同时还立了大功劳,奖励什么的不说,本身他和他的家人就值得尊敬。
俗话称,军人为保家卫国流血流汗,但不能再让他们流泪。
他不是军人,但却干着和军人一样保家卫国的活儿。
这样的人,更值得被尊敬。
宋铁根也看出面前工作人员所想,面上挂着善意温和的笑,温声道,“走吧。”
说着三人便率先离开。
目前只听宋沛年说,但还没有经过调查确认,所以还余下几位工作人员继续待在宋家。
不过目前宋家人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丝毫不觉得不自在了,完全将他们当空气一般,还邀请他们一起唆面条。
梅亦榕一开心就煮了一大盆面条,盆之大,她端着都觉得费力。
一边给大家分面条,一边忍不住对工作人员们嘀咕起了宋沛年的往事,“我家小年啊,从小就鬼精鬼精的,想出来的主意啊一个比一个损,虽然如此啊,但是他为人善良,从不干啥坏事儿,这点就比较像我...”
宋中繁帮梅亦榕端碗,无声撇嘴,反正家里孩子好的一面都随你呗,坏的都随他和他老宋家的祖宗。
工作人员看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已经装了满满一碗,但是梅亦榕还在继续给他夹,连连道,“梅同志,够了够了。”
“没事儿的,你们多吃点儿,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
超级大一盆面条本以为煮多了,哪想到几个人还全都吃完了,最后汤都不剩下一滴。
果然人的情绪是第一‘生产力’啊。
梅亦榕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小王八蛋可真吓死她了,本以为这辈子她都抬不起头了,哪想到搞了个这么大的。
呼,也不知道臭小子在外面安不安全。
啥时候回来啊,她想他了。
臭小子宋沛年和刚刚叫他的那位外国人蹲在墙根处抽完一根烟,将烟头随意扔在墙角,踩灭,抬眼看了身侧的人,开口道,“胡安,马修那小子没有被发现吧。”
马修是身侧男人胡安的弟弟,宋沛年这次的营救计划,他俩也算是起了大作用。
胡安也学着刚刚宋沛年的样子,将烟头扔在墙角踩灭,才道,“没呢。”
说着又看向宋沛年似笑非笑开口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你前些天都做了些什么,不是找你的弟弟,而是帮助被困在那个实验室的几个华国人回到你们华国,是不是?”
其实不是他猜到的,而是他亲眼看到他带着几个华国人上车离开的。
宋沛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冲他微笑挑眉,胡安丝毫不在意地摊开双手,“我无所谓的,你知道的,我可是印第安人,我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说着又用他那粗壮的胳膊肘子推了推宋沛年的胳膊,一脸坏笑地挤眉弄眼,“还有,为你这么大方的人服务,我和我弟弟都是很乐意的。”
面前的华国人打破了他对于东方人的刻板印象,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有打破,那就是他们的功夫真的很厉害,一拳就能将人揍晕。
为了能从他那儿学一点点正宗的功夫,他收钱都只收了一半。
宋沛年想到事先谈好的价钱,一半定金,一半尾款,可胡安却说什么都不收尾款,反而一定要他教他功夫。
很是头疼的捂住了脑门,虽说胡安浑身腱子肉堪比男模雕塑,看着很是唬人,真打架却一点儿都不灵活,还不如收他的钱呢。
宋沛年站起身来,晃了晃有些发麻的长腿,拍了拍胡安的肩膀,“这次多谢你了,等我回国后给你寄我们国家的武功秘籍。”
那种一块钱三本的少林寺拳法,应该挺适合他的吧。
要不再给他加一本一块钱一本的武当拳法?
胡安很是高兴,“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高兴地还在原地蹦了一下,又用屁股推了推宋沛年,“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活儿记得找我,我在我们这一片可是最靠谱的。”
“还有这次可是太刺激了!我都没有想到我们装扮成维修人员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保安也只是随便问问就放我们通行...”
胡安和他弟弟是这一片有名的流浪汉加混混,这次被宋沛年注意到,让他俩和他一起去实验室,毕竟他一个人又是华人面容,很容易就被注意到。
反而也是这种混混才更加无畏,天不怕地不怕,丝毫不心虚的样子也更不会惹人怀疑。
进去后,宋沛年便趁机给被困住的科研人员传递了信息。
又在隔天让几人分开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定时放了爆炸性且带有味的化学气体,这样里面所有人都误以为有实验失败,且释放出的气体是带毒的,一时之间实验室大乱。
宋沛年在一片混乱中又在指定位置带着几人逃离,出实验室后立即驱车前往码头将几人送上了早就联络好的偷渡船。
驱车途中也早就让他们换了另一副装扮,全都是一副命很苦在外面混的很差的样子。
路上,那些研究员们也全都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他们设想过很多种逃亡方式,没想到这种这么简单却粗暴的方式就让他们成功地逃出来了。
等船成功行驶的那一刻,他们还是很恍惚。
若是他们开口问宋沛年的话,他一定会回答,关键在于那些真有毒的气体,人接触后若是没有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很容易有眩晕感,不带防护眼镜也会被刺激的流泪和睁不开眼。
他们这么顺利到达指定地点,都是他提前让他们做了准备的。
再说实验室的那些安保人员们,监视他们的职责固然很重要,但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这也算不了什么。
哪有空在那个时候守着他们,忙着逃命呢。
至于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几个电网宋沛年还是能对付的过来的。
现在已经将那几个科研人员送回国了,宋沛年这次出国目的之一也算是完成了,另一个目的当然是给自己捞创业资金了啊。
这个倒不是很急,所以宋沛年决定先转移阵地,再找个地方好好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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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宋铁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轻松过,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往日里迈不开的步子,此刻比年轻时更加利索。
对于国安工作人员和老领导们来说,熬夜加班那是常有的事儿,所以一听到下面人的通报,一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等待的过程中,没忍住聊起了宋沛年,其中一老领导说起了之前宋沛年提出的创业设想,真的是很有想法很有能力很有胆识的年轻人,年轻一辈就找不出几个有他这脑子的人。
哪想到做出了这样的事儿,真的可惜了啊。
他那么好的脑子,干什么不好啊,非要当间谍。
周承祖也在心里感叹,最可怜的还是他的老战友宋铁根,骄傲了一辈子的人,临老因为亲孙子做出这样的事儿,头都抬不起来了。
还有他的父兄家人们,光明的前途全都毁于一旦。
更别提他的母亲,人都疯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办公室里的人也全都停止了讨论,抬眼就看到宋铁根率先走了进来。
谁都看出,这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宋铁根很不一样。
首先,脊背挺挺的,神色骄傲面色红润,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散发着奇异的光。
再者,一看到他们办公室里的人,脸上的笑意便无限大,他们都多久没有看到他笑了啊。
最后,一进来就冲着他们打招呼,就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这...
是着魔受刺激了,还是真的有啥大事发生?
宋铁根冲着众人神秘一笑,然后对着身后的工作人员道,“你来说。”
工作人员冲着宋铁根微微颔首,将从接到宋沛年的电话,又到宋沛年电话里的内容全都说的清清楚楚,几乎一字不差。
周承祖他们的反应和宋家人差不多,都是一副恍惚的模样,这...
这小子行啊!
于是乎,他们发现宋铁根的背更直了,还恢复了往日上战场的气势,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宋铁根冲着周承祖微微抬头,笑着道,“我这孙子不孬吧?”
周承祖很是为老战友高兴,笑着点头,“若此事属实,你孙子当然不孬,而是这个。”
说着便冲宋铁根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另几个老领导也附和点头,“可不是嘛。”
简单附和宋铁根说了几句,接下来便是商议‘作战’计划了。
是听宋沛年的等待偷渡船到达七闽海湾,还是前去接应?
最后一致得出一个结论,还是先派人在七闽海湾等着,就怕偷渡船看到他们接应的船而改变航向什么的,反而出现了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