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在村中的小路上,经过的院落偶尔传出苍老的说话声,却仿佛都忙着什么,并没人注意到她。
当陆无双两人在一处破败的院落附近停下时,就看见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正站在院门口。
小妇人挺着个大肚子,老妇人拿着根烧火棍在扒着门缝儿嘟囔着,“孙媳妇,你离远点!今天我非抓住这个挨千刀的。丧天良的贼东西,有种你出来!”
眼看一块摇摇欲坠的门板就要掉落,陆无双急步上前,“老婆婆,您这是在干嘛?”
“还不是那个缺德玩意,趁着俺们睡觉进家偷东西。”老妇人说着话头也没回地用烧火棍直捅门板,门板摇晃了一下,迎面倒向她。
老妇忽见门板到了眼前,直吓得“哎呀”一声抱住脑袋,接下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惊慌地抬起头,看到竟是一个高个子的黑丫头扶住了门板。
“哎呦 ,吓我老婆子一跳!姑娘,真是谢谢你了!诶!你们不是俺村的,找谁呀?”虚惊一场后她拍了拍胸口,转头又瞧见个带着块面巾,露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蓝衣姑娘便随口问道。
“我们想上山,正好路过。婆婆,这房子好像很久没住人了,你确定那偷东西的贼在里面吗?院子里的荒草都这么高了,您老该不眼花了吧?”
“奶,咱回去吧,我这肚子不太舒服。”少妇抱着大肚子有些怯怯地扯着老太太的衣襟。门板被移开,院子里的荒凉一目了然,看起来怪瘆人的。本来少妇也没看清那贼是不是进了这里,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
老妇人斜了眼院子里“哼”了声,用烧火棍敲打了一下院门狠声道:“再敢上俺家偷东西,老婆子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拉起大肚子少妇往回走,临走又看了眼陆无双,见陆无双穿着体面,一看就不似她们这般的穷人家,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们姑娘家家的,就别进那山了!”说完和那大肚子少妇相互扶着走了。
陆无双挑了挑眉梢,收回视线往院子里看去。
“里面有人,我进去看看!”墨丑已经猫着腰进到了院子里。
“小心点!”
墨丑进了院子,抬起脚的每一步都深深地陷进草丛里。当走到房门前时,他站住了。
只见房门紧闭,外面没上锁,明显是从里面插上了。屋子里传出微弱的悉悉索索声,换做普通人自然是听不到的,但对于墨丑,再比这细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几不可见地动了下鼻子,然后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屋里的门栓断掉了。而就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忽地从里面窜一条人影。
“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不就是想杀了我吗!老子也活够了,今天豁出这条命跟你们拼了!”冲出来的男人边说边挥起手中一把生了锈的菜刀。
可还没等他有下一个动作,手腕就被墨丑攥住。
见此情景,陆无双忙跑进院子,对男子做了个安抚的动作,“这位大哥,我们不知你是谁,遇到了什么事,不过你先别冲动,我们绝对不是你口中所说要杀你之人!”
“不是?那你们是谁?为何逼迫我?”男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听声音应该是年轻人。
“你误会了,是刚才那婆婆把我们引来的!”
男人神色警惕地盯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丫头,回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话,觉得好像是自己太紧张了。“你们真的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嗯!自然不是!我们想杀你易如反掌,没必要骗你。”
只见这男人舒了口气,他发现手腕还被黑丫头攥着,完全使不出一丝的力气,知道蒙面纱丫头没说大话。他泄气地放弃了挣扎,压抑地呜呜着哭了起来。
“还不闭嘴,你是想招来刚才那个婆婆吗!”陆无双被他哭的心烦,想问清缘由又怕惊动村民,只得吓唬他。
墨丑夺下他手中菜刀,眼神狠厉地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男人缩着脖子乖乖地闭了嘴。
随后便被墨丑拎着衣领进了屋子,陆无双随后带上了门。屋子里的窗本就不大,更显光线昏暗,还隐隐散发出一阵阵发霉的气味儿。
陆无双眨着眼看了看男人,“这是你的家吗?”
“不是我家!是我堂叔的家。”
“你堂叔,他叫什么名字?”
男子用手扒拉开遮挡眼睛的乱发,望向眼前问话的女子。见她个子不高,脸戴面巾看不清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语气虽清冷却还算温和,知道这个矮个子的一定是高个子的主人。
“我堂叔叫李福!”
一听到李福这个名字,陆无双眼睛亮了起来,她攥紧小拳头,压下心底冒出来的那股酸楚问:“你叫李大壮?”
“嗯!诶?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啥的?”男子不由地再次扒拉开他挡住视线的那一堆乱发。
“我认识你堂叔和婶子,他们曾帮助过我。先不说这个,快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怔愣片刻后恍然一拍大腿就坐到了地上,竟指着陆无双眼冒憎恶恨声道:“你是那个什么公主吧!就是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你也不用装了,要杀要剐痛快点吧!是我对不起妻女,若不是想着堂叔堂婶帮过你,去找你接济一下,又怎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等等,你把话说详细点。他们的事却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他们。可你妻女又与我何干呢?”陆无双只听得一头雾水。
“你若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不帮我们也就算了,为何又要杀了我妻女?”
“你说我杀了你妻女?我与你们素未谋面,更不曾见过她们,如何就杀了她们的?”
“哼!是,你是没动手,可有人替你出面,还不是一样吗?那人可是亲口对我说是一个叫陆无双的公主,是她说我们在敲诈她,所以要给我点颜色看看的!”李大壮说完,愤怒地站起身,却一下子又被墨丑给按住了。
陆无双看着李大壮悲愤交加的神情,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蹊跷。“既是你妻女都被杀了,为何你还活着?”
李大壮蹲下身子双手捂脸,肩膀抖动了几下,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怪我贪心,本是让妻女到王府找你的,谁知,谁知会这样了啊!”
接下来,陆无双听完李大壮的讲述,她沉默了半晌。
原来,那日他因赌输欠了钱,走投无路时便想起那个堂叔帮助过的小公主,便让妻子到烨王府去打听。妻子抱着三岁的小女儿去了烨王府,结果再也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