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苏老板，我去了。”
小钱上去的时候，声音都在打颤。
苏白从他的背影处收回目光，看向虞老板，“不是说捞他一把？就放任他玩？”
虞老板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摊子有问题，当然是要捞他一把，但自己想扑上去的，也只有自己才能捞自己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别人怎么说都没用，劝得了这次，劝不了下次。
小两口都因为这件事干仗了，小钱还来，心里存下的想法虞青钱不是不知道。
就是想翻个本呗。
可赌博这种事，就是一个十赌九输的。
【小钱这是怎么了？也算是跟着虞老板见过的大世面的，就这么想不清楚？】
【眼红呗，这种来钱快的，谁不心动。】
【我虽然没赌箱子，前阶段也去学着捡漏，被骗了三千。】
【哈哈哈哈，楼上的笑死我了，这是什么神剧情。】
【确实是去学的，三千学费啊。】
【就说天天看苏神捡漏的，谁能不手痒，以一搏上百上万倍，大家心态都差不多。】
苏白无奈笑了笑，真没想到自己的粉丝去捡漏了，还被骗了。
捡漏这一行，可是十成十的学问啊。
除了对每一样东西都了解外，运气也很重要。
她可是靠着一手的作弊利器啊。
小钱站在摊位前仔仔细细地挑选，半晌后，他指了一个个头中等偏小的景泰蓝盒子。
小钱付了钱，抱着盒子回到虞老板和苏白这边。
不为别的，他就是想蹭蹭苏白的运气。
“一定要中一定要中啊。”小钱在心里默念着。
围观的人此时也全都注意着小钱这边，就等着看他开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小钱不再犹豫，一咬牙直接把盖子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小钱原本还带着期望的神情瞬间垮了，“怎么会？”
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排老旧的玻璃瓶，有两个瓶子还破了，洒出里面装着的粉末。
随着盒子的打开，那粉末的味道也飘了出来，有一股子难闻的怪味。
没有中？
怎么会没有中？
他都在这边投了那么多钱了。
小钱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就像是世界突然就轰塌了。
“小钱？”虞老板看他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地喊出声。
小钱重重地叹了口气，艰难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老板，我就应该听我媳妇的，听你的，不要去碰这些东西的。”
“之前好不容易学着苏老板捡漏赚了一点，现在，全赔光了。”
何止是赔光了。
他还拿出家里的钱出来开珐琅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他媳妇跟他干仗啊。
那些钱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存了好几年，说要买房子的钱啊。
哎……
小钱越想，眼眶渐渐泛红。
虞老板本想着怎么安慰小钱，站在一旁的苏白走过来，凑到小钱那开了的盒子旁边。
她伸手捻了一点点粉末，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随即笑道：“虞老板你来看看，这东西有点意思。”
虞老板当时只扫了一眼，看着黑乎乎的，也就没多关注，现在听到苏白这么说，赶忙凑上去。
他也跟着捻了一点闻了闻，眼神一亮，“这是……”
苏白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
【苏神和虞老板是在打什么哑谜？】
【话说一半的，遭雷劈啊。】
【赶紧说清楚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心快把我抓死了。】
小钱揉了一把眼睛，悄悄把眼角的眼泪擦掉，这才缓了口气问道：“苏老板，虞老板，这些粉末怎么了吗？”
苏白笑着说道：“你开的这东西啊，还算是有点值钱的。”
？
啥？
这一堆粉末值钱？
苏白话刚说出口，不仅小钱一脸诧异，周围的人包括开珐琅的老板，全都一脸诧异地看过来。
【啊啊啊，更好奇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什么实验室出来的粉末吧？不是说有实验室的一些东西，都很贵，一克成千上万的？】
【古董和实验室的碰撞？这搭配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苏神快点解释。】
【快解释+1】
开珐琅的老板也在等着这粉末到底有什么说法。
摊上的景泰蓝盒子里每一样东西他们都是鉴定过的，小钱买中的这个他还挺有印象的，因为是盒子里本身就有的。
只是，他们要过手的盒子，算上里面的东西，就真的太多了
他们的景泰蓝盒子，还真的有不少是从日本回流回来的，不全是义乌那边收的，
全是按集装箱论的，只要不是金玉瓷器时绘之类的，他们就扫一眼，弄不明白就随随便便塞进去出手了。
这东西值钱？
打死他都不信。
这不就像是以前烧柴火煮饭那锅底铲下来的锅灰，说能入药他倒是还相信一些。
在万众期待下，苏白缓缓开口，“这些粉末，是鼻烟。”
鼻烟？！
鼻烟壶大家都很清楚，但是鼻烟壶里面装着的鼻烟，就很少人了解。
此时周围的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也没明白这鼻烟壶里的鼻烟到底值钱在哪里？
小钱可以说是无条件相信苏白的，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苏老板，这鼻烟也有人收？”
苏白点了点头说道：“有，现在还有不少人在玩鼻烟，因为比较小众，知道的人少了而已”
“在古代，直接燃烧烟叶、烟丝那是穷人的用法，有钱人用的都是鼻烟。”
“大约在明末清初，欧洲的鼻烟进入我们中国，马上受到了欢迎，古玩杂项中的鼻烟壶，就是专门为了随身携带鼻烟而生的。”
苏白随口讲了两句，就撇开鼻烟不谈了，不然从哥伦布美洲带回烟叶讲起，能讲到天黑。
她点了点景泰蓝盒子里的粉末，尤其是那几个密封完好的瓶子及上面的标，直接讲重点：
“大约在清雍正年间，因为雍正帝本人喜欢，上行下效，高端鼻烟开始进入中国。
这个就是上18世纪初的鼻烟，品牌是伯纳德。”
“还有这个，上面是益德成的标。”
苏白补充道：“当时鼻烟进来后，会再加入本土的中药和香料，重新发酵。
这个应该就是了。
按年代和上面的标来看，18世纪初，雍正皇帝吸的鼻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周围听的人，眼神瞬间就变了。
皇帝吸的鼻烟，还有两三百年历史，
这还不够臭屁的吗？
【年代这么久的鼻烟，真的不会变味吗？】
【吸鼻烟是不是跟抽烟一眼？有点好奇。】
【当然不会变味了，别忘了有些茶也是保存很久，年份越久越香越醇厚。】
【看那几个瓶子，没破的，密封得很好的样子啊。】
有人也开口问：“那为什么有种奇怪的，不好闻的味道？烟草不是香的吗？”
苏白解释道：“因为瓶子破了，那些洒出来的鼻烟早已经变质，味道当然奇怪了。”
“那些没有破的，保存完整的鼻烟，买去的人打开来，就能闻到烟草还有各种香料的味道，味道会比现在鼻烟更有层次感，也会更醇厚一些。”
“所以我说值钱的，是那些没破的，有着200多年历史的鼻烟。”
所有人恍然大悟。
有种默默被的上了一课的感觉。
“那这鼻烟值多少钱啊？”又有人问道。
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连小钱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白看，十分期待。
还没等苏白开口，围观的一个看起来挺富态的中年男人就说道：“十五万五瓶我全拿走，怎么样？”
大家没接触过鼻烟，完全不知道价格，所有都愣住了。
小钱也一样。
但现在虞青钱和苏白在，就相当于是他的左右两条大腿，连忙眼巴巴地看过去：
“虞老板，苏老板，您觉得怎么样？”
苏白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那位中年男人，出价到是挺果断的。
如果不是小钱的，她倒是也不想插手。
十五万，虽说不高，也算是够到了最低线。
苏白笑了笑道：“大哥，鼻烟虽然小众，但这种原瓶进口，再经国内顶级工艺加工重新封装，最后小三百年过去还保存得这么好的，应该没几瓶了，估计，也就这几瓶……”
中年男人没等苏白说完，直接加价，“二十五万怎么样？海归路费都有了，我主要也就是想尝尝鲜。”
好吧！
绝对是个不差钱的主。
苏白没说话，虞老板倒是先回道：“老板豪气，这鼻烟一整瓶完整的，市场价在四、五万左右，五万算是顶天了，这里面五瓶二十五万，确实是老板厚爱了。”
小钱听自己老板这么一说，哪里还不懂得，“卖卖卖，谢谢这位老板。”
二十五万，把他之前输的都补上去了，还能小赚一笔呢。
直到那中年男人转了账拿走完整的五瓶鼻烟，围观的人一阵哗然。
尤其是主持开珐琅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二十五万啊，抵得上他一件宝物了，怎么就这么送人了？！
小钱看着银行卡的到账信息提醒，刚刚压下去的眼眶再次红了。
他有点哽咽，“虞老板、苏老板，谢谢你们。以后我再也不赌了，不再做什么一夜暴富的梦了。”
虞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你选的，要谢，应该谢你自己，不过及时收手是对的。”
小钱说道：“虽说是我选的，但是我没眼力见，回去也只会被我扔了。”
“今天起是真的明白了，这古玩界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可能连皮毛都还没理清楚。”
“虞老板，从今往后，我就跟着您好好的学，好好的做。”
虞老板很是欣慰，“古玩界啊，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