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年轻的大夫？
那人半信半疑带谢漾走向两间房子的其中一间，床上躺着的男子容貌比四人都出色，有进气没出气。
红昭注意到这人皮肤白净得像豆腐，一看就是金尊玉贵养大。
“姑娘您快帮阿四看看，他烧两天了。”男子焦急道，“能用的法子我们都给他用了，刚开始倒是降了一次，结果第二天反而更厉害，外面打手也不让我们出去。”
签了卖身契，他们就相当于下人。
尤其是这种类似外室的下人。
打手自然是看不起。
阿四并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烧得有点严重，连针灸都不需要。谢漾摘下发簪，让红昭就近去换点冰回来，先给阿四降温防止烧傻，再去药铺里拿药。
“你们几人拿着卖身契散了吧。”谢漾看向另外三人。
的确赏心悦目，但她现在无心欣赏。
三人站在原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卖身契手足无措：“当真还给我们？敢问姑娘和那老婆婆是什么关系，非是我怀疑姑娘，只是我是自愿卖身，她知道我家居何处。”
谢漾怎么可能把身份说出，这脸她不能丢：“你放心，卖身契是我买来的，她不会再找你们也不会索要赔偿，你们日后都是自由身。”
谁愿意当奴才啊。
尤其还是以色侍人的奴才。
三人狂喜：“姑娘大义，姑娘之恩我们目前无以为报，还请姑娘告知名讳，我等定会日日谨记。”
谢漾：“……”
大可不必。
谢漾：“举手之劳。”
正好红昭拿着药回来了，见三人感激涕零的收拾包袱离开，三个大男人都含着一包泪，仿佛见到了什么让他们有动力活下去的奇迹般。
红昭疑惑。
这是怎么了？
谢漾总不好意思说，她代替了猴哥的任务，踩着七彩祥云拯救了这三人于水火之中……他们虽然是自愿，但这不是还有两个是强抢的吗。
谢老夫人的确变了，但也只是对于孙女而言。
对外人，好言不听，她依旧是那个不择手段的官家老太太。
谢漾隐隐头疼。
回去后得好好说说祖母，也得叮嘱嬷嬷和莲花，禁止助纣为虐！
“小姐，我去熬药。”
守着阿四的人叫林洲，也是被强买来的，本来还担心谢漾会问她既然此前不识，为何宁愿放弃自由也要救阿四，绞尽脑汁想了许多理由，然而每一个都有缺点，急得汗水都要出来了。
“药。”
林洲把药给阿四灌下。
灌得不细致，药液淌出来不少，霞衣衣襟被药液浸湿，隐约露出伤痕。
林洲慌乱去遮。
“这是你二人的卖身契。”谢漾把卖身契压到桌上，“等他醒来你们就离去，暂时不想离去也行，这宅子还有半个月租时。”
见她们没注意到，林洲暗自松了口气，迟疑道：“姑娘你为何不好奇，我对阿四怎么这么好？”
说完他就后悔了。
人家不问不是正好吗！
红昭忍俊不禁：“我说，无缘无故的，我家小姐为何要好奇你二人间的事？还是你们想继续卖身？唔，也不是不可以……”
谢漾睨了满是慌乱的林洲一眼，对于自家狭促调侃人家的红昭，眼眸里浮现几分笑意：“别打趣他们，我们该走了。”
“等等！”
林洲突然喊住她们，一张俊脸又红又青：“对，我，我们想继续卖身。”
红昭挑了挑眉。
聪明人。
谢漾恍若未闻，连脚步都没停顿，径直消失在院子。
林洲心里涌起失落。
他走回床边，看着还没醒来的阿四，懊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如果刚才那位小姐愿意庇护我们，我们说不定有机会活下去。”
可是人家根本不为所动。
……
谢老夫人见孙女回来，强撑着虚弱身子，用眼神询问：可还满意？
“祖母，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谢漾很无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强买民男，若是传出去大哥的官还做不做了？”
谢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他们不知道我是谁。”
她强买的就两个，况且也不算强买，就是稍微用了点手段。
“雇打手去追人家，然后再出面让人家签下卖身契？”谢漾面无表情，“祖母，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兵法呢？”
谢老夫人略微尴尬。
都是后宅常用的隐私手段。
她有意转移话题：“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祖母你先立誓，以后再也不强买民男、做恶事，否则我和哥哥就不得好死。”
谢老夫人惊怒：“瞎说什么！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谢漾幽幽盯着谢老夫人。
最后谢老夫人还是发了誓，直喊着等身体好了要去观礼庙里上香拜佛，抵扣掉今日说的话。
陪着兄长祖母用了晚膳。
谢漾和红昭提着一大堆拜师礼，来到鬼市，楼里诸人见到大包小包的两人，眼里不可避免浮现贪婪之色。
看这两人穿着，一定是好东西。
谢漾走到人群最多处停下。
犹如进了狼群的羊，周围狼已经嚯嚯磨牙，想要将羊拆吞入腹，偏偏羊还不自知。
一只狼默默抽出腰间八卦刀。
“不肖弟子谢钰，前来拜见药仙师父！”谢漾跪向地上，昂首挺胸直视前方，声音极大，“拜师礼已经备好，还请师父出来一见。”
众人：“！！！”
刀差点都吓掉，纷纷跳离三步外。
乖乖，是那个老毒物的弟子啊。
听说最近药仙在制毒，老是抓恶人去试毒，已经有不少人遭殃，他们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还好刚才没下手。
楼里陷入寂静。
一柱香过去。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众人眼神开始不善起来，这厮莫不是在耍他们玩？
谢漾依旧跪得笔直，仿佛并没注意到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进楼还要再给钱？”
“你们……算了算了，我给！要是今儿那不是药仙弟子，老子就让他出不去鬼市！”
此种话语在鬼市此起彼伏。
红昭握着剑，警惕环视周围随时准备动手的人。
她的武器乃是黑曜石打造。
不少人同样看上了。
最上方，两个侏儒守在灰衣老者身后，灰衣老者看向旁边的药仙：“半个多时辰了，再不下去，你徒弟可真要被人吞吃掉。”
“先说好，你这千盼万想的徒弟出事，我是不负责的。”
药仙傲娇哼了声：“我的徒弟，岂是那么容易出事的？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她打的！再者你敢让她出事？可别忘记她是什么身份。”
灰衣老者读懂他眼里的鄙夷，嘴角微抽。
要不是得仰仗药仙，他真想把这对不靠谱的师徒赶出鬼市。他知道，可下面那群穷凶极恶的人不知道，就算知道，这里面可还藏着些疯子呢。
“听说你最近在研究毒药？”
“听谁说的。”药仙愣了片刻后，恍然大悟，“你说那些啊，放心，我这个人虽然传得亦正亦邪，但还是不怎么害人的。”
这下轮到灰衣老者冷笑了。
“是啊，你都是钱货两讫，其余与你无关。”
“钱你没赚？”
“……我才拿一成！”
“看来你有意见，那日后我不在鬼市买了，省的你看我不顺眼。”
“不是我说你这死老头还得寸进尺是不是，你无妻无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你死后用金子打造陵寝？也不怕被挖坟！”
“要你管。”
两个在鬼市吭一声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吵架起来口水乱飞。
“一个时辰还没出来，看来她根本不是药仙弟子。”人群里一个刀疤脸森然的笑，甩出钢鞭要去卷谢漾，“兄弟们上！这俩娘们身上好东西可不少，带出楼里再抢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