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贡院,
张瑾瑜站在内门,看着一众主审的考官,除了巡查的官员年轻一些,都是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想来也是,巡查考试是一个体力活,用一些年轻人也对,
审阅卷子的事,自然是年岁越高,人越有阅历,也就更稳妥一些,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稳妥,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他张瑾瑜不太相信,卷子谁都能可以批改,年轻人阅卷,反正是更有活力,年迈的人
“南大人,本侯哪里有什么高见,有的只是好奇,原来学子恩科考试的地方,竟然会这样艰苦,果然,很多事不是一帆风顺的,科举,如此就是难上加难。”
张瑾瑜也是有感而发,对面一众官员,都是面带笑容,也没了之前的隔阂,好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武英殿大学士南大人更是开怀一笑,
“侯爷,你可说对了,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一朝金榜题名,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就算是满腹经纶的人,运气不好,时运不济,他还真的考不上。”
南子显深有体会,自己最看好的学生,诗文才情都是第一,可惜,三次才入了朝堂,就是因为其他的事,三番五次耽搁,以至于考试时候发挥不好,名落孙山,还有更多的人也是如此,所以说,运气有可能在这里,大于学问。
:“这倒也是!”
张瑾瑜点点头,然后看着储年在身旁,就此先问了一句,
“南大人,今日本侯和储年大人过来,除了看看贡院的布局,就是有一些事需要南大人提点一下,还请南大人赐教。”
“哦,何事还让侯爷如此为难,尽请一言,”
南子显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二人问道,
张瑾瑜也不绕弯子,临近科举,再不问就没时间了,
“南大人,考生去宫里,含元殿考试,还是第一次,含元殿虽然大,但是也容纳不了千人之多的考生,就算改建,一来是时间不够,二来是地方不够,还请南大人指点一二。”
此话一出,四周的官员窃窃私语,更多的是他们都知道如今因为考生太多,分为红白两签两个考场,
还有含元殿考场那边,都是一些书院子弟和官家子弟在宫里面考试,牵扯重大,无人敢出头建言。
南大人面色也不是很轻松,今岁参加科举的人数超出想象,是大武立国以来,历年之最,压力大的很啊,更多的是在宫里面大规模安排考场也没有先例啊,
“侯爷,建议也没有,老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不过恩科最主要的就是一点,防止舞弊,考生考试不得夹带,更不得抄袭,或者在考场上扰乱纪律,所以侯爷,从这三点上乃是核心要点,侯爷谨记在心,至于怎么安排考试,侯爷,你是主考官,皆由你而定,”
南大人的一番话,让整个院内鸦雀无声,来之前还有很多官员,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官员,都不服气,为何含元殿的主考官竟然会让给勋贵,一个侯爷,能知道什么?
此刻,
他们都鸦雀无声,原来此中的事还另有内情,那些资格老的,有的还想争一争含元殿主考官的人,如今也闭了嘴,恩科的事可不是靠着嘴皮子,要的就是万无一失,如果在贡院还好一些,牵扯到宫里,还要改建含元殿,万一哪个地方疏忽,做的不好,恩科的事遇到了大事情,那就麻烦了,替罪羊可不就是主考官。
显然,从南大人话语中,认识到了这点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储年也是听明白了,还想再替侯爷说一说,可张瑾瑜并没有推辞,继续问道,
“南大人,您的意思是只要统一考试,没有舞弊的情况就行,至于怎么考,不拘于形式对也不对。”
“哈哈,侯爷,也可以这么说,老夫认为,科考考的不一定是学子,更是考的考官,侯爷,你要记住,学子考试,只要入了龙门,不到时间,任何人不得出去,除非提前交完考卷,不过这样的人也很少,”
南子显也不是迂腐之人,宫里面几乎都有目光盯着,谁想在其中捣乱,后果不堪设想,
张瑾瑜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后世的考试,都是一场一场考试的,不也没问题,这个就是人不能走,需要住在这里,人手需要太多,不好办啊。
“南大人所言,本侯铭记在心,毕竟是初次任职考官,没有经验,既然都是第一次,本侯也没什么不敢接的,南大人,本侯就不再打扰了,时间紧迫,还需要去含元殿考察改建,争取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时间不等人啊。”
张瑾瑜也算是明白了,南子显果然是精明,一推二五六,就要给糊弄过去,不过还好,大体的意思是明白了,只要能考下去,只要能没有舞弊的事,随你怎么考,这样一来,责任可都在主考官身上了,
在扫视了一眼南大人身后的那一群官员,眼神都有些躲避,看样子都是人精,忽然起了逗弄之心,问道;
“对了,南大人,您身后这些官员,可有含元殿的主审官,要是有的话,就此跟着本侯一起过去,好好商议一下,怎么保证恩科考试顺利,俗话说达者为先,本侯还想着跟他们请教请教呢。”
然后,还对着他们一拜,吓得不少官员直接躲到一边去,那些年轻的腿脚利落的,直接是吓得就是一跪,丑态尽出。
南子显见了,脸上也无光彩,直接一摆手,
“侯爷,莫要开玩笑,这些人都是贡院的人,至于含元殿那边,还需要侯爷自己向宫里要一些人,至于审阅卷子的官员,侯爷最好也找一些,毕竟卷子多了,这边可能也出不了多少人手,”
“大人,如何会这样,官员不够不是可以再召集的吗,为何让侯爷去选官?”
这时候,身边的储年也看出了不对劲,南大人好像是彻底放手含元殿这边,这是为何。
审阅卷子的官员,都是一些京城老翰林,经验丰富不说,出错也少了许多,如今为何会这样,里面出了什么事?
张瑾瑜此时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什么叫自己去宫里要人,难不成除了身边的一位副审,你是一个官员也不给了,这不是让自己光着膀子站在台上吆喝吗,
(
“不是不给,是无人可给,侯爷,你可知目前持白签者有多少人了?”
南子显一脸的苦笑,包括身后的官员也是有一种无奈的感觉,张瑾瑜就纳闷了,能有多少,顶多了两千人,红签一千人,还能有多少。
“南大人,能有多少,本侯记得红签的人数有一千多人,白签能有两千人吗?”
“侯爷此言差矣,第一场乡试,这么说吧,几乎能来的都来了,足足有四千余人,红签乡试反而不多,只有一千多人,除非是下一场会试,人数才能少一些,但是据老夫所知,会试报名的人如今也是破了千人,再算上这一次乡试过得,甲等文章十比一的比例,另外,侯爷也清楚,今岁那乙等文章也是十比一的比例,这就是一千人,侯爷,您算算,是不是这样!”
南子显也是一脸凝重,陛下派人传了秘旨,要求今岁录取的人数竟然包含乙上的文章,还是洛云侯的建议,这样一来也是历年来动了政策最多的,乙等文章也要部分评选,亦或者全部录取,具体的事虽不明了,但也猜测出,是因为去年科举的学子的闹事所致,
张瑾瑜显然是听明白了,有些无语,南大人打得一手好太极,还提到了乙等文章,显然是知道自己那时候在御书房给陛下的建议,这样不闻不问,全推给了自己,一个考场那么多人,哪里去找,
张瑾瑜往南子显身后的官员看去,乌泱泱一大堆,少说也有百人,再看自己身边,就储年一个人,还有宁边二人,排场都跟不上,娘的,让自己去找文官,想到那些人的样子,怎么找。
“南大人所言倒是不假,但是这些官员要本侯自己去要,是不是不太合适?”
“啊哈哈,侯爷,当然合适,在京城,什么可能都不多,就是京官多,翰林院,六部给事等,还有其他的部堂的闲散文官,这可都是人啊,侯爷还是需要多想一想为好。”
南子显把京城里,闲散无事的一批京官说了一遍,就是提醒侯爷此事容易办,
张瑾瑜看他们这个样子,显然是没有好处拿了,那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那就是多谢南大人了,本侯还有事,告辞。”
气哼哼的抬脚就走,根本没有理会后面的官员,储年无法,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人刚离开,
身后不少官员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武英殿学士季明平赶紧凑了过来,说道;
“南大人,您为何这样说,储年可还在那里,贡院这边,是真的抽不出人手,还是大人另有了想法?”
季明平语气有些急躁,储年可是他的至交好友,含元殿本应该是他去的,可是自己脾气不好,恐怕坏了事,所以才有了储年先行过去的事,但是如今南大人却不派一人帮衬,显然是有隐情。
南子显叹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回道;
“你啊,就是着急,首先,老夫说的人手不够,确实是真的,贡院人数众多,新修的考棚也需要人手,这是原先的人马,都有些紧促,第二,就是老夫的反应,武勋插手科考的事,老夫作为文官,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堵文官那边的嘴的,今日一事,就他们的嘴,定然要传出去的,”
南子显挥了挥衣袖,让其跟上,二人脚步就走得快了一些,把身后的官员拉开了距离,又道;
“最后一点,就是看看宫里,还有洛云侯的反应,如果真不行,老夫再出手也不迟啊。”
季明平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话,南大人给出的道理,有这一点就足够了,顾忌武英殿的脸面,也需要南大人做出反应,给天下文官看看,剩下的事,自然就撇清了,可是一想到储年,心中愧疚怎么也按不下去。
“南大人英明,只是储年那里,下官如何解释?”
“不用解释,他自会明白的,走,开始巡查考场。”
“是,大人。”
南子显继续领着人开始排查贡院布置,
至于贡院外面,
张瑾瑜怒气哼哼的出了大门,回头看着朱红色的门楼,实在没有忍住,骂了一句,
“这个老狐狸,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储大人,这些伱不会不知道吧,今日到府上,你也没给本侯说,含元殿考场不给官员啊。”
储年脸色一红,想起了刚刚南大人的话语,总觉得事出有因,贡院的官员,按照他们算的,人手确实不够,可是之前大人并未交代此事,毕竟好友季明平也是一脸茫然,这样看来是南大人临时想的,应该是另有隐情,
眼下先是应付一下侯爷,
“侯爷,此事下官确实不知,只见到侯爷和南大人所谈,考官人数确实不够用,侯爷还是先想一想这些官员哪里来凑数吧,一千份的考卷,需要至少二十人审卷子,百人巡视,另有看场子巡查点卯的,要的更多,这些人如何安排,侯爷需要斟酌一番。”
“靠,娘的。”
张瑾瑜一听,头都大了,气的爆了粗口,那么多人,考官陪考要那么多,还不如直接让自己亲兵动手呢,
嗯!
一想到亲兵,张瑾瑜忽然有了想法,审卷子需要有功底的文官,那什么陪考巡查的,不一定需要他们啊,
这样一想,太监,兵丁,皇城司的人不都是可以进来当个巡查,此事还需要向陛下问询一番,要是可以的话,只要找批卷子的人就好了,啧啧,好办法,
张瑾瑜心中有了计较,就不再迟疑,直接上了马车,
“储大人,事不迟疑,先去宫里看看考试场地,大体出个方案,先动工,至于考官和其他的人,本侯心中有了些想法,你来参考一番,看看可行否?”
储年在车外也是愁眉苦脸,需要那么多考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调集齐的,听着侯爷有了办法,储年好奇,拉着马车门框,就钻了进去,随即车夫一声大喝,
“驾,”
马车随即移动,
储年急忙问道,
“侯爷,您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下官以为,实在不行下官去一趟翰林院和武英殿,寻几个好友过来帮称一下。”
见到储年一脸关切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张瑾瑜默不作声,神秘一笑,
“本侯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