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访仙的收获
半个月后。
已入筑基的顾衍看不出与往常有何不同，气海内的蓬勃灵力如深潭般平静。
因筑基时状态不稳散逸的剑意和星辰幻象也无影无踪。
运功一个大周天，顾衍深呼出一口气，拿出贴身的黑色指环。
这是从枯木道人身上得来的储物戒。
在云华派两年，顾衍已经知晓了枯木道人的身份，只是不知他究竟为何与玄清派闹翻。
这种隐秘事，不太好打听，顾衍也没费心打听。
取出李雨师画像，瞄了一眼，愈发觉得没有明月好看，也没裴圆圆温柔。
收起画像，拿出高士廉送出的那枚泥丸。
当初在魏国时，高士廉让顾衍答应两件事，其一是护送高飞燕；其二是在自己筑基后，打开这枚泥丸。
那男店家系好马匹缰绳，女店家提着水壶，倒上两碗凉茶。
顾衍笑笑，随口问道：“我听说牛家村有神仙来过，这是真的假的？”
也遇到不少拦路盗贼，更多的还是一些欺男霸女的坐地虎。
“我护送她两个多月，手指头都没碰过！”
这些日子，不管是灵石还是凡俗金银，都是明月在管。
茶水略微发黄褐色，中间飘着几根草杆似的东西。
上一个这么搞的，还是云华派的裴望天，搞完就死了。
“今天刚好百岁的生儿！”店家擦擦鼻涕，乐傻了。
“是是是！”店家拉着他的哑巴婆娘，都跪在地上了。
当然，卷宗上这类事情多了，大多是无知村民瞎传的。
顾衍看向明月，明月看向顾衍，他俩发觉，那老道士貌似算对了……
这日，两人骑着一白一黑两匹马，哒哒哒走在虞国官道上。
“今天是你太爷爷的生儿？多少岁的生儿？”顾衍问。
如果不是蒙的，那就说明老道士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客官！吃碗茶再走吧！”那男店家隔着老远就喊。
“这位老陈头……那老道士给老陈头算命是怎么说的？”顾衍又问。
味道微微有些发苦，倒是颇有清凉解乏的效果。
顾衍对她太了解，这丫头不是嫉妒，就是喜欢跟顾衍找点事儿。只要两句骚话，她立马就乖的很，扭扭捏捏让干啥就干啥。
此番两人就当是远游，按照卷宗，一路由近及远的开始走访探查。
“老道士怎么说？”明月好奇道。
果然，明月脸上就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见识最多的，还是跟顾衍在谷水城时。不过那时她一直躲藏着，也没接触太多凡俗间的乐趣。
这店家语气滑稽，十分有趣。一半是感慨，一半是倒是在哄逗顾衍和明月开心。
怎么哄都不行。顾衍自负舌功惊人，却无献殷勤的机会。
“你果然还是嫌弃我，我早该知道。”顾衍颓丧的躺下来，闭上眼。
“那定然是发财了！”明月笑。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那店家感激涕零，嘴里还念叨着，“给太爷爷修坟，修坟。今儿就是我太爷爷的生儿，我爷爷还说等我收了摊儿，去拜拜太爷爷呢！待会儿就多买些纸钱，好好给太爷爷烧一烧……”
“不行。”明月立即脸红摇头。
“来两大碗茶解渴！”明月很有江湖中人的风范。其实她不渴，就是玩儿。
当然，推演凡俗之人，和推演此界命运的契机，两者难度和风险，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嘿！”店家拍拍大腿，做出痛苦滑稽表情，“发啥发？我祖上穷，太爷爷二十八才娶了媳妇，我爷爷三十二才娶了我奶奶，到我这一辈儿，娶了个哑巴新娘，还只在路边摆茶水摊子混口饭吃，别说发财了，小财都没发过！”
顾衍和明月驾马上前，下了马，店家笑着接过缰绳。
而且涉及了一位筑基修士，一位练气修士……
“能飞，那不就是神仙吗？”明月笑着说。
反正她就觉得，跟顾衍在一块儿就觉得开心，俩人明明早把话说完了，偏偏还能重复的扯上几天几夜，也不觉得烦。
用明月的话说就是，怕顾衍乱花钱。
顾衍严肃正经，“在我眼里，十个高飞燕抵不上你独孤明月的一根毛！”
“就在牛家村住着呢！”店家指着牛家村方向，道：“都叫他老陈头！你们进村一问就知道了！九十多了，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天天去听戏！”
会是谁？谭绍芳？应该不是李雨师，因为李雨师成名时便算是金丹了，高士廉高攀不上……
第二天早上，明月打出一张净身符，似又觉得符箓清理的不干净，于是拿出小铜镜看，最后狠狠瞪了顾衍一眼，自去水池边洗漱半天，头发也洗了好几遍。
顾衍捏着泥丸，估摸着高士廉究竟会让自己做什么。
她虽经的事情不少，但毕竟年轻，还是少女，心里藏不住许多事。就算闹脾气，也持续不了多久，顾衍又会痴缠，所以看似顾衍被明月拿捏，其实是明月被拿捏。
其实一路来，她花钱最多，不是买糖葫芦，就是买糖糍粑，白天嘴里没闲过。晚上让她动动嘴，她就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那晚上……”顾衍脸皮最厚，根本不脸红。
俩人有时闲扯点不着边际的瞎话都能扯一天，还乐乐呵呵的，完全把修行丢开了。
“你别说伱没想跟她……睡觉。”明月小声开口，果然不提泥丸的事了。
“哎呦，假的！您两位不会是寻仙来的吧？”
顾衍笑笑，与明月牵着马，一块儿往牛家村走。
按着高士廉的性子，估计是男女间的那点破事儿。
“好好对你的糟糠之妻！”明月忽然开口。
“店家，我问你，你说老道士给算过命的孩童里，还有一个人活着，他在哪里？”顾衍问。
摆着五六张桌凳，倒也算干净，一对中年男女在炉子边烧茶闲谈，应是夫妻店。
只见明月面上带着智者的笑，使劲掐了顾衍胳膊一下，道：“下次想什么就直说，偏来跟我使这些小手段！当我看不穿么？”
“快收了摊吧，给你太爷爷买些元宝纸钱烧了。”
两人如同凡人情侣，有时荒山过夜，有时店里打尖儿。
转眼俩月过去，倒是真没什么收获。按卷宗上走访的地方，大多是讹传，倒也遇到几个散修，不过都是良善之辈，没了大道指望，在凡间繁衍子嗣。
“没有……”明月靠上去，张张小嘴，犹豫半天，才小声道：“那好吧，就一次。”
这是偶然蒙的？还是真的推算出来的？
“老道士算命算的准吗？”明月笑着问。
捏开泥丸，顾衍看了两遍，弹指烧掉。
“那晚上……”顾衍趁机说。
那店家很是健谈，见顾衍和明月愿意听，又絮叨道：“说起来，老道士还给我家太爷爷算过命！”
之后两天，明月没跟顾衍说一句话。
“准啥准？都蒙的！”店家摆手笑，“老道士给村里孩子算命，说这个儿孙满堂，哪个能嫁个听话的丈夫，又说这个是干农活的好手，这不都是套话吗？换我来算命，我也会！”
顾衍去寻富户借了些银两，买了两匹马，两人像是凡俗之人般，开始做裴圆圆交待的任务。
“我跟表妹出门郊游，随便转转。”
两人坐下，看了眼四周，见无异状，便安心等茶水。
顾衍和明月失笑，这种事情两个人遇到太多了。一般的修行者很少在凡间显圣，至于掐指算命……
出了深山，来到凡人城镇，明月才稍稍给了顾衍几分脸色，只是话还不多。
“倒是有一个，就是人不太……”店家指指他脑子，示意那个唯一还活着的是个迷糊蛋，说的话没人信。
明月笑笑，摸出个十两重的银锭丢过去，道：“多谢店家款待了！”
“老道士说我太爷爷一百岁生儿时，会发笔小财！”店家乐呵呵的。
“好呀！好呀！”顾衍立即坐起来，开心的看向明月。
每到一处城镇，顾衍都会带明月逛逛市集，或是吃食，或是买些凡人的稀罕玩意儿。
“我……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明月脸红红的。
“哎哟，这可使不得，太多了！”那店家本想着得几枚铜钱就行，万万没想到来者大方之极。
“客官，这都是传说。您想想，都快百年前的事儿，五六代人了，谁还能当真？”店家只是摇头。
将近百年前的人物，推算到今天发生的事？
老道士的修为，几乎不可能是筑基修士，极大可能是金丹。
明月满意了，靠在顾衍身边，小声说：“我逗你玩儿呢。”
店家又道：“太爷爷临走时，还一直惦记着发财的事儿呢！他让我爷爷在他百岁生儿的时候去给上坟！还说不让烧纸，省点钱！咱乡下人都是过周年的时候上坟，就我太爷爷是生儿的时候上坟，十里八村独一份儿！”
顾衍摇摇头，又引开话题，“他让我娶，我便娶么？”
“嘿嘿，别生气了嘛。”明月小猫一样的蹭顾衍胳膊。
“我太爷爷死了快三十年了，都没活到一百岁！你们说那老道士不是骗人是干啥？”店家拍拍手，做出一拍两散的架势。
走了半晌，见前面路边飘着一杆旗，是个歇脚的露天茶水摊子。
顾衍示意明月，明月又摸出一锭银子丢过去。
顾衍和明月本来要走，听到这句话都又停了下来。
顾衍和明月喝了两口，也品不出个一二三。尤其是明月，她只当是在玩儿。
“哼，你不是逗我玩，你是质疑、怀疑我的品格！”顾衍做出生气模样。
当然，虞国乡村盛行社戏之类的民俗，店家貌似也很会表演。
这个牛家村就是顾衍和明月的目的地，卷宗上说百年前这儿有个老神仙出没。
“这种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店家拿抹布摸摸脸，露出笑，“快一百年的事儿了！那时村里来了个老道士，自称能掐会算，给村里的几个孩子算了命，最后啪的一下飞走了！”
其实明月没见过什么世面，她幼时学剑，后来又入了云华派，很少外出。便是散修坊市，也只跟顾衍去过两次。
“店家，牛家村是在前面吗？”顾衍放下茶碗，笑着问。
兜兜转转，虽没什么收获，明月的心情却越来越好。
顾衍是个地道人，示意明月给钱。
“那你太爷爷活到现在，也百岁高龄了吧？就算没发财，也是高寿，儿孙满堂。”顾衍笑着说。
“我还没看呢！高士廉不会让你娶高飞燕吧？”明月在旁边坐着，小脸上满是疑惑。
“老道士说老陈头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店家乐呵呵的。
“拿了银钱，去给你太爷爷修修阴宅，再给你妻儿量套衣衫。”顾衍笑着道。
只要遇到，顾衍和明月都会出手解决，算是为民除害了。
“那些算命的孩童没活着的了吗？”顾衍问。
顾衍和明月摇头失笑。
她那架势，倒像是要把头发割了才算安心。
“前面就是，走两里地就到了！俺们夫妻俩就是牛家村的！两位客官是寻亲还是访友啊？”男店家很活络，面上也带着乡下人朴实又有点小聪明的笑容。
这会儿是午后，也没客人。
过了几日，明月终于又对顾衍展露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