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事后
小小七彩飞鸢，摇摇晃晃。
裴圆圆盘腿坐着，顾衍头歪在她腿上。
“怎么都昏睡过去了还在拱？”
裴圆圆苍白脸蛋上出现一抹红，她被顾衍呼出的热气熏的不太舒服。
于是搬起顾衍的头，往外挪了挪，尽量离自己小腹远一点。
正使劲儿呢，忽见远处两道剑光从玄清派方向急速遁来。
也就眨眼的功夫，小小飞鸢前便停住了两人，一人苍白胡须，另一人白衣胜雪。
打完了才来！裴圆圆稍稍怨怼，但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
“发生了何事？”李雨师扫了眼顾衍和裴圆圆。
裴圆圆此时气力恢复了不少，立即把方才被道隐宗埋伏的事说了说，只略去了埋伏的原因。
李雨师闻言，根本不思考，挥剑便遁向坊市。
另一苍老金丹，一挥袖，将裴圆圆和顾衍裹住，往玄清派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衍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有时是明月和独孤荧这对姐妹，有时是裴圆圆和明月这对师姐妹……
然后毁天灭地的一剑从虚空中而来，顾衍被吓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气海内只些许灵力，丹田内力倒是恢复了不少。
“感觉如何？”一个温润的男声出现。
顾衍转过头，先是看到重影，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是谁。
只见陈元元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旁边站着个少女，却是高飞燕。
“陈师兄，我躺了几天……”顾衍有点头疼，他还以为自己醒来，第一眼会看到明月呢。
“一天一夜了。”高飞燕立即说。
“怎么感觉还有点虚？”顾衍试着运转灵力，枯竭气海中便散发出一阵阵，如针刺般的疼痛。
“你掏空身子，硬挤出内力应敌，又挨了符宝一击，内脏伤的不轻。”陈元元面上正经严肃，解释道：“不过这都不是致命伤，朱长老来为你看过，说将养几日便好。下次莫要莽撞了，符宝毕竟不是正经的金丹一击，否则你小命早无了。”
陈元元看着顾衍，他还能想起顾衍被送回来时，虚弱不堪的的样子。
当时一道净身符去除衣衫和血污，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
符宝一击着实恐怖，外表便如此了，内里伤势更重，气海枯竭，脏腑损伤移位。
若是凡人受这种伤，挨不过半天。但对修士来说，倒非致命。
对于入道的修士来说，即便断手断脚，在丹药辅助之下，也能重新长出。
“顾衍哥哥……”高飞燕语声凝噎。
“伱先出去。”陈元元出声。
高飞燕撇撇嘴，看着顾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怎么不见范规师兄？”顾衍笑着问。
陈元元打出个隔音符，方才道：“他在罚跪。”
“罚跪？他怎么了？”顾衍坐起来，依靠着床头。
“因为你。当初让你去那边，就是范规的主意，我劝过几次，他却不听。”陈元元一直都是正经面孔，“你在散修坊市做下的事已人尽皆知……左掌门觉得失了英才，便罚他在后山思过崖跪一个月。不到筑基，不可离开思过崖。”
顾衍听明白了，这是因为自己显露出能耐，修行进度也不错，所以他们后悔把自己放出去了。
“思过崖……后山……”顾衍立即道：“陈师兄记得代我向范师兄问好，便说我一直记挂着他呢！”
陈元元点点头，又给顾衍倒上一杯热茶。
顾衍接过茶水，看到身上新换的衣衫，不由问道：“谁给我换的衣衫？高飞燕吗？没吓到她吧？”
“你怎会这样想？我辈修士不像凡俗之人有男女偏见，却并非不分男女。”陈元元微微摇头，“我给你换的。”
“有劳师兄了。”顾衍记得当时自己受伤很重，身上都是伤痕。
“小事而已。”陈元元却正经道：“顾师弟，我承认你在武道上有天赋，在修行上也有天赋，日后要专心修行。”
“明月呢？”顾衍历经生死之战后，就想看看明月。
“独孤师妹见你无恙，便去寻李长老学剑了。还说，以后她亲自保护你……”陈元元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呃……裴师姐呢？”顾衍又问。
“裴师妹没什么事，她只是灵力耗尽，没受什么伤，已经大好。”陈元元说。
“我是说，她人呢？”顾衍无奈的问。
“你昏迷期间，她未曾离开一步，一直在照看着你。”陈元元依旧是正经君子模样，“后来你说了句梦话，裴师妹便离开，去专心修行了。”
“我说了什么梦话？”顾衍吓了一跳，梦里他可是梦到裴圆圆和明月的……
“你当时说，什么他妈……什么九转天火真诀，听着厉害，不还还得靠我的青禾剑！”陈元元说。
顾衍一时不吭声了。这九转天火真诀是裴圆圆为自己挑选的，对战时根本没半点效果……
这主要是练的时间太短，而且境界低，顾衍用出来威力不大……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顾衍寻思待会见到裴圆圆，要化守为攻。
陈元元低头喝茶，似乎在想什么重要事情。
隔音符的效果快要消失，陈元元终于出声，道：“我们玄清派和云华派已经派人去了那散修坊市，此事还有手尾。不过，无须你再操心了。”
顾衍没吭声。
陈元元又道：“裴师妹带你回来后，便语焉不详，一直等到云华派来了人，她才跟云华派的私下说了情况。她在隐藏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还不是那档子事儿！”顾衍笑笑，“那坊市离玄清派最近，你们有正当理由上门询问了。”
“这是左掌门他们操心的，我管不到。”陈元元说。
两人都不再说话，似乎都在想那裴望天留下的遗言。
“我储物袋呢？那是我拼了老命才拿来的！”顾衍忽然发现问题。
“当时云华派和我们点验过，被云华派收走了。”陈元元说。
“那是我战利品吧？不归我？”顾衍想起自己还得筹一万五的灵石呢！
就指望这一波肥呢！
“那么多人看着，云华派没那么下作。”陈元元终于笑了笑，“再说裴师妹是金丹弟子，没人敢贪墨的。”
“里面有多少灵石？”顾衍关心这个。
“灵石算什么？还有真的好东西呢！你回去便知。”陈元元摇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要走，就被顾衍拉住衣角。
“还有事？”陈元元问。
“陈师兄，我初来玄清派时，便知你是守信守德，温润如玉的君子。”顾衍开口道。
“你有何事，直说便是。”陈元元不傻。
“借点钱呗。”顾衍厚脸皮。
陈元元怔了怔，揉揉太阳穴，方才道：“你用多少？”
“五千！不不不……三千……一千五！”顾衍观察着陈元元脸色，连连降价。
“至多一千。”陈元元无语了。
“成交！”顾衍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你又不常出山门，要这么多灵石做什么？”陈元元郁闷的问。
“我在坊市寻了门双修秘……”顾衍还没说完，陈元元就起身离开了。
还一边走一边摇头，直叹：“又一个谭绍芳！”
“师兄！还有玄阴丸！再给师弟搞点呗！”顾衍朝陈元元喊。
陈元元走的更快了，嘴里嘟囔道：“蠹虫蠹虫，硕鼠硕鼠！”
“唉。”
待陈元元离开，顾衍仰头看着屋顶，心里琢磨着怎么搞钱。
陈师兄一千，裴师姐一千，那五个储物袋里，至少得有两三千吧？那还有一万的缺口！
“我的剑呢？”顾衍寻思着，马无夜草不肥，还是得找肥羊。
就在这时，高飞燕又进来了。
她眼眶红红，小碎步来到床前，趴在旁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衍看的连连点头，这丫头有进步，成长了许多。
比以前装的像更自然了些。
“在玄清派两个月如何？”顾衍顾念着高士廉的情谊。
“还行，就是别人不太跟我玩。背地里……还说我是外人……”高飞燕垂头丧气，语气悲凉。
“你要记住，你是来修行的，不是来玩乐的。”顾衍教训她。
“是……”高飞燕眼眶更红，又小声道：“顾衍哥哥，要是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谁欺负你？谁敢欺负你？”顾衍摇头，“你知我身份来历，范师叔必然护佑于你，有人敢当面欺负你，你直接找范师叔便是。记住，修行是第一要务。”
敷衍走高飞燕，顾衍盘腿坐下，闭目静心，缓缓运转明心见性诀。
身体状态还未完全恢复，浑身酸疼，气息不畅。
不过这不是大问题，运气一个小周天后，顾衍发现经络似乎又坚韧几分。气海内虽灵力枯竭，但又有蓬勃生机。
现在看来，拼死一战，尤其是硬抗符宝，对自身还是很有助益的。
没过一会儿，裴圆圆走了进来。她面色已恢复如初，红润非常，眉眼间温温柔柔，一如往常模样。
“好些了吗？”裴圆圆语气柔柔的。
“身上还有些疼……”顾衍看着裴圆圆，叹了口气，悲声道：“我梦到……梦到我死了，师姐悲痛欲绝，抱着我一直哭……”
裴圆圆哪见过这架势，当即被引动情绪，说道：“你拼死救我，当时你若死了，我……我也不会独活的。”
“为师姐而死，我心甘情愿！我只愿师姐好好的活着，只要师姐能偶尔想起有我这个师弟，我便心满意足了。”顾衍一副舔狗模样。
“……”裴圆圆眼红，别过去头，不看顾衍。
若是换了身经百战的明月，必然心生警觉。
“好师姐，借点钱呗。”顾衍不装了，“我在那边真看上个好东西，有点贵……”
“生死之交，还谈什么借？”裴圆圆扭过来头，看向顾衍，然后点头，“养好伤，我陪你一起去买。”
“师姐……”顾衍十分感动，伸手按住了裴圆圆的手。
裴圆圆往回抽手，抽不动，方道：“明月马上回来。”
顾衍立即收手。
裴圆圆眼眸中露出笑意，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顾衍。
“什么时候回云华派？”顾衍问。
“你既然已经醒来，明日就回。”裴圆圆声音柔柔的，“这次回去，你可能要换地方了。”
“只愿长住师姐隔壁，能时时请教。”顾衍恬不知耻的说。
裴圆圆笑笑，小声道：“我可不敢。我给你挑的九转天火真诀，不知被你怎么嫌弃呢。”
“师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衍做出愤愤模样，“我确实看不上九转天火真诀，可我却知师姐真心对我好！师姐可是厌烦我了？”
顾衍直视着裴圆圆的双眼。
果然，裴圆圆被看的脸红了，摇头道：“我怎会厌烦你？我也乐意……乐意日日见你。”
又逗了一会儿裴圆圆，等入了夜，明月回来了。
裴圆圆让开地方，让明月和顾衍单独说话。
“跟着李雨师，有什么进益？”顾衍此时已经下了床，盘坐在蒲团上，他对李雨师也很有兴趣。
明月坐在旁边，点点头，说道：“她在剑雨峰上静修，那里有她留下的剑意，对我很有帮助。”
“裴云不管你？”顾衍笑着问。
“她管不管关我屁事！”明月粗鲁许多，显然还对裴云有意见。
“明天我回去了，你继续留在这里？”顾衍拉住明月的手。
“裴师姐说她会向师父求情的，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明月小脸靠在顾衍肩头，嘟囔道：“你又干鲁莽的事……”
“裴师姐对咱们有恩，我肯定要拼死相助的。”顾衍一副知恩图报的正人君子模样。
“哼哼。”明月噘嘴，“你是拼死相助了，她跟失了魂似的，片刻都离不得你，就差……以身相许了。”
“独孤明月，你当我是什么人？”顾衍皱眉，表明态度。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了。由此可见，你心里有鬼！”明月巧笑，一副拿捏住顾衍的模样。
“……清者自清。”顾衍强装正经。
“哦？我还想着，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呢。”明月摇摇头，“我本来就烦你三五天寻我一次，想着让师姐给我分担些，日后我师姐妹两人服侍你，现在听你一说，那算了！”
顾衍一想到那画面，就觉得有些热，但拿捏不准明月是不是说瞎话，于是正经道：“明月，你莫要开玩笑了。我一心求道，心无旁骛，这种事从未想过。至于情欲之事，也不过是修行之余的……诶？”
“一心求道？心无旁骛？”明月脸红红的收回手，呸了一口，“你嘴巴会骗人，脑子会骗人，你的……有些东西，可骗不了人！”
说完话，明月打出一道隔音符。
“你干嘛……”顾衍生怕明月拔剑。
“你就是精力太多！”明月一把推翻顾衍。
第二日，顾衍神色未见有好转，反而更萎靡几分。
裴圆圆见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伤病虽还未痊愈，但无大碍，放纵些也没什么……
范师叔领着人来相送，李长老也派了她的一个弟子陪同明月。
此行云华派来了个筑基师叔，客套完之后，便裹起顾衍与裴圆圆，一块儿往云华派而去。
风驰电掣，不多时便回到了云华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