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
挂了电话，怀桑开了柜子取了两床被子，把隔壁的小卧室收拾了一下。
这房子前些天找保洁彻底打扫过一次，平时怀桑打扫得勤快，这会只需要铺上被子，再添一些日常用品就能住人。
晚饭时，怀桑把家里要来客人的消息告诉顾老太，顾老太正吃着饭，眼睛突然看向怀桑，脸上就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
怀桑道：“是我之前的一个女同学，她来看看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
怀桑故意强调了女同学三个字，顾老太听了果然没了兴趣，顿了顿说：“你爸之前的那个学生，你们还联系吗？”
“回国后联系过几次，怎么，你有事找他？”
顾老太笑着道：“我一个老太婆找他做什么，我不过是觉得那小伙子人也不错，之前我出国住医院，多亏了他跑前跑后的照应，咱们现在回来了，也该时不时问候一声，别让人家觉得咱们用人朝前用人朝后。”
“他多大来着？好像跟你年龄差不多，现在在国外的大公司，再历练个几年，以后估计也不会差。”
怀桑默默吃着饭。
顾老太见她不搭茬，她叹了口气，将那话在嘴里转了几转，终究是没说出口。
“我就是怕我回头要是不在了，你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什么都要靠你自己，很难的。”
怀桑突然放下筷子，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您以前怎么不这么想？您以前不是挺潇洒的吗？”
她声音不高，语气却是斩钉截铁，说完眼圈就先红了。
顾老太知道她说什么。
这些年怀桑从没提过她当年服药自杀的事，可不代表她忘了。
她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她当初近乎决绝的行为，还是在她本就破破烂烂的心上又添了一道。
顾老太看见她的眼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又起身走过来，从旁边将她搂进怀里。
“你不想找就不找吧，我不再说这话了好不好？我多吃饭，按时吃药，我活到一百八十岁，好好跟你作伴，看着我的乖孙成家立业，找个帅老公生个小毛头好不好？”
“那你把今天的药先吃了。”
顾老太一愕，觉得她翻脸比翻书都快。
但还是将信将疑地走到一旁的矮柜，找出平时放药的筐，将今天的药和水吞了。
吃完药，她张了张嘴给她看下舌根，“这回没吐。”
怀桑终于重新笑了，收了泪起身把用过的碗盘收到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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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梦当天晚上就到了符远，怀桑披一件外套从家里出来接人，她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路，远远看见一辆红色小车开过来，老远就冲她闪了两下车灯。
怀桑关了手电筒，指挥着她将车停进路边的车位。
吴梦停好车，下来抱了抱她，“劫后重生。”
怀桑懒得跟她贫，看了眼她的车子道：“你买的？”
“二手的，没花多少钱。”
吴梦随口解释着，她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锁好车，跟在怀桑身后推着箱子进了门。
顾老太已经睡下了。
吴梦轻手轻脚进了屋，将箱子往门口一放，便脱了外套，在房子里四处看看。
“家里收拾得可以，打算长住了？”
怀桑回来后往家里添了几样新家具，又买了些绿植，将不大的房子绿意盈盈，颇有些市井里的烟火气。
怀桑恩了声，带着她来到那间小卧室，“你睡这里。”
吴梦似乎挺满意，在床上坐下试了试软硬，又看她一眼，“成，我就在这世外桃源跟你作个伴。”
怀桑一笑，带她来到洗手间，里面有给她准备的新毛巾跟牙刷。
吴梦开了一天一夜的车，随便洗漱了下便睡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怀桑正在做饭，顾老太在厨房里帮忙。
吴梦走进去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奶奶好，我叫吴梦，是怀桑的同学，昨天太晚了没敢进去打扰您。”
顾老太见她穿着睡衣，睡得一脸惺忪，年纪跟怀桑差不多，但性格好像比怀桑活泼，心里便有几分喜欢起来。
“好孩子，小桑多亏了有你们照顾，这次过来别急着走，正好给她做个伴，她就是被我拖累的，花样的年纪天天窝在这家里，连学也不能去上。”
“只是办了休学，回头时间到了还要回去的。”
老太太一惊，“你也办了休学？”
吴梦倒诚实，“我退学了，我家里没钱，不过我专业课差，就是毕业了也没什么大出息，还是早点出来找个工作养活自己要紧。”
顾老太虽然觉得可惜，不过听她说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时竟有几分被说动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吃饭了。”
怀桑做好饭，过来叫她二人上桌。
吃过饭，顾老太进去午睡，怀桑跟吴梦从家里出来，到市里的超市购物。
吴梦到日用品区拿了几样洗漱用品跟一些内衣裤，出来时随便在柜台前站了站，买了一套化妆品。
怀桑在旁看着，不用问也知道吴梦这阵子过的是什么流浪般的日子。
吴梦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是不是挺佩服我的？”
怀桑点点头，确实有点佩服她。
吴梦结过账，提着化妆品跟在她身后往停车场方向走。
阳光直照在两人脸上，皮肤上一层细细的绒毛。
符远海拔高，气候极端极寒，即便是盛夏也不觉得闷热，反倒早晚温差很大，有时候早上出门还要穿外套。
怀桑本来皮肤细白，在这里住了一阵子后，脸上多了丝红晕，看着倒健康有活力了不少。
她扎了个马尾，穿着防晒服牛仔裤，远远看去，跟一旁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吴梦就不同了，她穿衣风格本来就大胆，到了这里没有赵商年的滋扰，人也跟着放松下来，除了刚来的那几天还有些矜持之外。
熟了后她就把这里当成了家，每天闲着没事，穿条贴身的长裙，踩着双夹脚拖鞋就在街上瞎晃悠，跟第一次见面的邻居瞎聊天，一会买回来几串葡萄，一会拿回来两块奶豆腐。
她嘴巴甜会哄人，说自己是放暑假来同学家玩，装得跟乖乖女似的，把那些老街坊哄得团团转，都以为她就是穿得大胆了些，人还是挺乖的。
这会走在路上，两人活脱一个飒姐一个乖乖女，又都有着十来年舞蹈基本功的好底子，忍得路人纷纷侧目。
吴梦随意瞄了两眼人群，笑着对怀桑道：“不如我嫁到这里好了，我觉得这里跟我八字挺合的，自从来了这我吃饭也香了，睡觉也不做噩梦了，还长了几斤肉。”
怀桑瞥她一眼，“这回你打算找几十岁的啊？”
吴梦指指她，“揭人短就是你的不是了，我那不是没办法吗？我能真看着我妈去死啊。”
怀桑对这件事倒挺看得开的，反正都是自己选的路，不过有一点她挺好奇的。
“你跟赵金山……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胡黎申的授意？”
吴梦看她一眼，将东西放到后座，她坐上车，才道：“都是成年人了，哪有什么授意不授意的，充其量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我图钱，他刚好见我有利可图，不过我觉得你看胡黎申的眼光挺狭隘的。”
怀桑愣了一下。
吴梦转头看着她，“小桑，你既接受不了他，又无法彻底放下他，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你今天这么问，其实就是想知道胡黎申在认识你之前，是不是已经先认识了我，你把他想得太不堪了。”
“你知道我被抓到机场是怎么逃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