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打伤怀桑的司机一脸凶恶坐在门前，房间对面的房门开着，副驾那个年轻正在里面打电话，他声音压得低。
怀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不过没讲英文，用南明方言，似乎在跟家里联系。
不知道是不是陈熙？
看到她盯着自己看，倒也没介意，很自然地对司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她去洗手间，然后便接着转过身，继续打电话去了。
怀桑一路跟着司机来到走廊另一边的公共洗手间。
跟怀桑猜得不错，这一层的确住了人，她过来的时候，可以听见房间传来的声音。
不过似乎都是外国人，语言不通，大概率也不会多管闲事。
“老实点，这 没人听懂你说什么？”
进门之前，司机还不忘警告一句。
怀桑点点头，进了洗手间便反锁了门。
公共卫生间连着淋浴房，池砖地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水渍，卫生条件一般。
怀桑进去后先观察了一圈，然后推开窗户看了一眼 ，他们这层至少四层楼的高度。
怀桑在里面磨磨蹭蹭，想碰运气看有没有人会进来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
她怕惹恼了外面的人，引起他的警惕，也没敢逗留太久，简单上了个洗手间，洗了一下就出去了。
回到房间，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打完电话，正坐在房间门口吃泡面，一副悠闲的样子。
怀桑回到房间，立刻便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
随后，她听见两个男人在门外走廊说话。
大概怕怀桑偷听，两人声音压得低，但怀桑还是听到了一两句。
过了一会，见他们没声了，怀桑才从门边走开。
她走了半天，孔薇薇也一直担心没能入睡，看她进来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怀桑点头，顺便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她，这些人很警觉，专门挑了个位置偏僻的汽车旅馆，来住店的都是过路人，不懂中文，即便闹起来，他们随便扯个谎说能遮掩过去，而且是四楼，跳下去逃生的可能也没有。
怀桑分析完， 末了问道：“我刚才出去看到那个副驾好像正在跟陈熙联系，语气挺暧昧的，不像只是一般的雇佣关系。”
怀桑做了一年夜场，这方面还是看得挺准的。
“如果真是白瑞阳让她这么做的，陈熙不可能找自己相好的，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
孔薇薇也被她说得有些动摇，停了一会道：“陈熙之前是谈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好像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在南明跟北城都开了娱乐城，收入可观，不过陈家觉得丢人，一直不同意两人在一起，陈熙这才找了白瑞阳。”
怀桑经她一说，回忆副驾穿着打扮，的确不像是一般的小混混。
而且孔薇薇说这拨人跟之前跟踪过她的那些人不同，怀桑猜这人很可能就是陈熙之前的男朋友。
怀桑不禁冷笑一声，为了除掉孔薇薇肚子里的孩子，连前男友都用上了还真是豁出去了。
看来这次白瑞阳跟陈家联姻，的确牵扯了不少利益，要不陈熙也不会做到这份上。
“先睡吧，这会他们看得严，等明天再慢慢再找机会。”
怀桑安慰了几句，哄她在床上睡下。
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得太安稳，怀桑脖子难受，半夜醒过几回，早上时又去了趟 洗手间，发现住房的客人已经全都走了，房间一个个空下来。
怀桑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带她们来这种汽车旅馆了，住的都是过路客人，凌晨来凌晨走，白天几乎没有客人，也相对安全一些。
早上怀桑扶着孔薇薇到外面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桌上放着两个面包，两盒冰牛奶。
简单用过早餐后，便重新上路了。
上车后，怀桑才又看见了昨天那两个女人，看护仍是昨天的打扮，看样子要一路假装是看护，保姆倒换了衣服，举手投足间难掩风尘。
正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跟隔壁车上的男人友好交流。
昨天怀桑注意力全在看护身上，竟没留意这人，现在看来这保姆应该是本地人，大概是向导或中介之类。
果然，一上车，司机就问她要去哪，保姆扔过来一张字条，随后跟看护一起将刚上车的怀桑跟孔薇薇两手绑了。
经过一夜，怀桑也乖了点，默默配合她们绑了手，司机发动车子，副驾也坐进来，正要走。
他扔过来一条披肩，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怀桑道：“别耍小聪明，这件事跟你无关，回头事办完我们就放人，要是你非要这么不配合，办法也多，回头等她肚子一摘，你这样的，在这里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他说着话，眼风朝下一瞥，一旁的皮卡上几个半醉的酒徒正盯着怀桑流口水。
怀桑抿抿唇，接过披肩坐在后座，一副还算老实的模样。
冯浩也没再理她，懒懒吩咐出发，一行人便出发了。
孔薇薇说他们今天会去诊所，怀桑以为他们会带她们到附近镇上，结果车子走了半天也不见停下，直到上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一直往边境走去，怀桑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要带她们坐船到隔壁州去。
新西兰周边几个小国，治安相对混乱，处理起这种事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怀桑意识到不妙，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路上车子停下加油，怀桑趁机要求解了绳子，扶着孔薇薇下车去上厕所，中间看护跟保姆一路紧随。
怀桑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悻悻上了个洗手间，扶着孔薇薇出来。
回到车上，却不见司机跟副驾，原来两人去了加油站的超市，正要借热水泡面。
看护见状也下了车，只留下保姆看着她们。
保姆见她们绑着手脚，也不十分戒备，中间打了几个电话，也不知是跟相好还是什么男人，语气一会好一会坏，不过听得出十分关怀。
后座上，怀桑趁机跟孔薇薇用方言说：“他们要带我们出境。”
符远方言比较难懂，好在孔薇薇跟怀桑一个宿舍里住了三年多，听起来并不费力。
车子走了这么久，孔薇薇也早意识到这不是去诊所的路，闻言，她眉宇间隐隐露出担忧，“那怎么办？”
“他们不能走正规渠道，只能偷渡，一会到了码头见机行事吧。”
这些人出乎预料十分警醒，她刚才故意在公共卫生间留了披肩也被他找到了，看样子不好对付，不过怀桑知道他们一定不能出去。
在这里他们不敢冒险，出去孔薇薇的肚子可就危险了。
怀桑说完，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又安慰道：“别担心，一会看我眼神行事就好。”
孔薇薇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无助地点点头。
前排保姆这时打完电话，冷冷斜了后座一眼，用中文道：“早知道这样别当小三啊，要不也不会被人追着跑了，你们这些人最可恶了，仗着年轻美貌勾引男人，以为怀个孽种就能枝头变凤凰，只可惜这次碰到硬茬，也算你倒霉。”
孔薇薇脸上胀红，想要为自己辩白两句，被怀桑按住了。
她笑着对保姆道：“刚才我听你打电话，是在跟儿子说话吧，你一个人带着儿子不容易吧？”
保姆冷冷一哼，“你少套话，我不偷不抢自己养活儿子，没什么丢人的。”
“我没有贬低的意思，不过我这朋友也是被男人骗了，要早知道他想找有钱的女人，她也不会这么傻了。”
保姆嗤了一声，明显不信，不过也没再出口恶言。
过了一会三人上车，看护拎上来一大包吃的喝的，扔给后座两人两包饼干两瓶水，便重新上路了。
怀桑跟孔薇薇分吃了一包饼干，喝了小半瓶水。
车子颠簸，到下午时，两人实在忍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看护跟保姆还在睡着，一旁的副驾不知去向，司机下车透气，车门开着，空气中一股咸湿的海腥味。
怀桑观察四周，发现车子对面不远就是码头，不过很小，停着几艘老旧的破船，不远处有个亭子，里面摆着几个货驾，勉强算是个休息区吧，里面坐着几个人。
这应该就是她们一会要偷渡的地方了。
怀桑连忙推醒孔薇薇，朝她使了个眼色。
孔薇薇很快会意，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前排两人被惊醒，揉揉眼睛道：“乱叫什么。”
怀桑道：“她肚子疼，我要带她去厕所。”
“这里没厕所，忍一会，上了船随便方便 。”
“她可能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正好啊，省得我们麻烦了。”
看护说完得意一笑，怀桑忍不住道：“你们的头只让你们拿掉孩子，没说除掉大人吧？要是她出了事你们能负责吗？”
“出了事也是她活该。”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怀桑难得动怒，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
下面司机听到动静，回到车上，冯浩也办完事赶了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蹙着眉道：“怎么回事？”
看护道：“没什么，女人不老实，教训了几句 。”
冯浩显然没心情理会这些，问了一句便不再问。
怀桑趁机道：“我朋友不舒服，我要带她去洗手间看一下。”
冯浩没理。
怀桑又道：“陈熙就要嫁人了，你在这里替她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她也不会回心转意嫁你的，到时候闹大了连你自己也得折进去，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冯浩转头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知道得还挺多，不过你跟我打心理战没用，有这功夫不如劝劝你朋友，老实听话，以后好好找个好人家还能过，要不一会上了船进了公海，随便扔在哪里，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冯浩说了几句，便下车打电话去了。
前排两人见怀桑吃瘪，也窃笑着不再理，下车吃东西去了。
车上只剩下怀桑跟孔薇薇两人。
孔薇薇脸色苍白，经过刚才那一气，似乎真的动了胎气。
“你怎么样？”
怀桑赶忙低下头查看。
孔薇薇咬着嘴唇，疼得满头大汗，已经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道，不过我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