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受安抬头看她，笑着说：“何来的喜？”
怀桑一笑，“拿了这个，以后不管是跟周丙仁合作击垮中粤还是撇弃中海为己所用，都可以实现抱负，这还不是喜吗？”
怀桑虽然没问周受安出资买这张原始盘到底用来做什么，不过她知道周受安不傻，如果没有利益他不会私下费心筹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
周受安在中海多年，才华能力都不比胡黎申差，只因家世上差了点，周丙仁一直只拿他当心腹，完全没有想让他接班的意思。
周受安蛰伏多年，又怎么肯让自己一手维护的江山拱手让人？
现在有了这张原始盘他相当于有了话语权，不说跟周丙仁平起平坐，起码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周丙仁之前逼婚不成，还被胡黎申反将了一军，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周受安这个时候站出来提条件，无疑是最合适的时机。
加上他手里有原始盘做保，周丙仁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周受安笑了下，这回倒没再否认，“或许吧。”他停顿了一会，“胡总已经递了休假报告，离开了中海，这件事你知道吗？”
怀桑道：“大概知道一些。”
胡黎申之前跟她说过他会离开中海，只是她不知道他动作会这么快。
而且他这几天早出晚归，虽然离职了，可似乎比没离职前还要忙一些……
“那他跟周董之间的对赌你也知道吧？”
怀桑点头，“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你为何不把原始盘给他而是给了我。”
怀桑手里这件筹码足以牵动中海与中粤，可以凭着它提出任何条件。
他都知道的事，胡黎申当然也知道，以他跟怀桑的关系，如果他开口，当然要比他胜算更大一些，可怀桑没给，显然胡黎申对此没什么兴趣。
之前怀桑一直拿乔不敢松口，周丙仁曾觉得是胡黎申指使，他暗中跟怀桑秘密交往一年，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就是想利用这次的事情逼他主动放弃中海，可他跟周丙仁想法完全不同。
周受觉得胡黎申虽然重利，却还不至于冒着丢掉脸面与尊严做出这种事，就到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他觉得胡黎申的目标似乎并不在中海。
但要说他什么都不图，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以胡总的财力，拿出这笔钱，应该不太难。”
胡黎申这三年帮周丙仁做事的同时，自己也赚了不少，加上胡家本来就有些底子，这笔钱对他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怀桑如果想要钱，完全不必费这么大功夫。
就算她没有这张原始盘，只要她开口，胡黎申也不会不给她，可怀桑似乎并无此意。
怀桑如实道：“他并不在我计划之列。”
怀桑跟胡黎申本就是意外，她怎么可能会要他的钱。
再说，胡黎申这人很聪明，如果知道她主动约赵商年谈判只是个幌子，应该很快就能猜到她是想走。
她倒不是担心胡黎申会对她死缠烂打，他那种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从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怀桑只是怕她自己不够坚定，走得不够干脆。
昨天胡黎申那番话，她不是没有动摇过。
只是她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她跟他是云泥之别，中间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现在胡太太知道她是赵金山第四任太太的女儿，她本就不接受她的，现在只会更瞧不起她。
再加上她这一走，将来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个问题，她不想连累胡黎申，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周受安看着她，皱下眉，“你原本就想好我一定会跟你买原始盘？”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怀桑并不知道周受安会来买原始盘，这跟她想的有出入，只是不影响全局，加上胡黎申步步紧逼，她想快刀斩乱麻，就答应了。
“还有人跟你要这张盘？是什么人？赵总私下也联系过你吗？还是白总？”周受安一连串追问出声，怀桑却没有明说，她笑着道：“无论是谁，反正现在赢家是你，你如今胜券在握，又何必再纠结这些小事呢？”
周受安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这些，你一早就打算好了吗？”
周受安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之前她上学时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样子，即便后来她跟了胡黎申让他倍受震撼，可能一声不响做到这样，实在吓到他了。
怀桑道：“算是，也不是。”
当年出事时怀桑虽然已经上大学了，可还懵懵懂懂，加上当初警方认定爸爸的事是个意外，她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是后来黄子豪找到她，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内情，只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学生，想要对四省四大族报复谈何容易。
事情的转机是怀桑继承完遗产后的一个周末，突然有人找到她，提出要买那百分之二的股份。
怀桑当时手握股份，并不知道那有什么作用，也不知道它的价值，只是想着是妈妈留下的东西，她才一直留着。
不过对方并没有因为她不懂就故意压价，而是以一个非常优渥的价格收购了股份。
当时签字时对方用的是代理律师，年近四十，保养得当，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春天，不过北方的春天比南方的春天冷多了 。
她记得那天签完合同，对方的代理律师跟他在学校门口的小咖啡馆坐着，并没有急着要走，而是难得有闲情逸致，一边慢条斯理地喝完杯子里的咖啡，一边欣赏了学校门口的风景。
怀桑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奶奶后续的手术费跟疗养费都有了着落，她也难得的心情放松，看他推了推眼镜，只管盯着学校门口青春洋溢的人脸瞧，脸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百分之二的股份，你用了市场价的三倍，你不觉得亏吗？”
对方一笑，用同样的语气说道：“你妈妈拼命争取来的东西，我还以为你要留着做纪念，你就这么卖了不觉得亏吗？”
怀桑道：“我不懂得股票跟生意，也不懂得研发，它留在我手里是白纸一张。”
对方一笑，“我跟你想法一样，没用的东西跟花不出去的钱，在我手里跟白纸没什么两样。“
怀桑被他带点痞气的语气逗笑，笑声引得对方偏头朝这边看过来。
怀桑穿一件半高领的黑色毛衣，常年练舞的身材挺拔而清瘦，脸上带着丝涉世未深的干净与清纯。
他目光定了定，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纯真的眼神，他放下咖啡杯，久经沙场的老人难得说了句实话。
“以小博大听说过吗？有时候你看似没用的东西将来可能会成为决定成败的关键要害。”
怀桑盯着他，“这是商人的逻辑？”
“普通人也适用，如果你不信，三年后来江市，我让你亲眼看看这百分之二的股份是如何赢下一整个项目的，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创造出一个奇迹。”
他笑着说出计划，那双温润的漆眸里闪烁着璀光。
说完他扬头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拿着公文包站起身，对她绅士地伸出手，“合作愉快，顾小姐。”
怀桑跟着起身，她怕冷，坐了半天手指头依旧冰凉，指尖一触即离，却仍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很暖！
“记得吗？你手里还有一件筹码！”
怀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那句话。
她如同受到蛊惑般，两年后，她办理了休学，带着他所谓的筹码来到江市。
她一直在等那个奇迹，同时想创造第二个奇迹。
不过她目标没有那么远大。
她知道她能力财力远远不足，她只是想在对方创造奇迹的同时可以顺便替父亲出一口恶气，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