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黎申似乎洞穿了她的想法，缓下语气道：“你父亲的死谁都不想看到，逝者已死，为他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变相地替他讨回公道不是吗？”
怀桑沉默了一会才吐口道：“原始盘的确在我这里，不过我父亲当年为了这个研究花费了毕生的心血，就因为赵金山跟周丙仁说一句不值，气得他失意坠楼，现在他们想要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条件可以慢慢谈，如果你同意，接下来我会安排专门的人跟你对接。”
听到她提条件，胡黎申反倒松了口气。
怀桑没有拒绝，胡黎申放下酒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单交代两句便挂了电话。
看着对面还维持原样坐在沙发上的人，他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房间里虽然开了暖气，可常年不住人的屋子湿气重，温度一时半会上不来，两人坐在这里还是有点冷。
胡黎申起身去牵她的手，怀桑下意识躲了一下，“我父母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胡黎申目光顿了顿，将伸出去的手收回，重新放入裤袋。
“上次赵金山的事之后我叫人查了下，真正知道事实也是在最近。”
怀桑道：“要原始盘是你的意思，还是周丙仁？”
“是我自己的意思，不过周丙仁的确有问过我。”
原始盘牵扯利益巨大，胡黎申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影响全局，至于为什么会今天提，只是气氛正好到这，也刚好聊到这儿。
“那让周受安来找我，也是你的意思？”
胡黎申皱了下眉，“这件事我不知道。”
最近周丙仁因为胡黎申对联姻的事迟迟不吐口，工作上一直对他比较避嫌，周受安是周丙仁一脉，他去找怀桑他的确不知道，不过也并不意外。
周丙仁这次赌进了全部身家，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原始盘让计划停滞。
驱使周受安只是他其中的一步，如果怀桑不答应，后续还会有其他人过来说服。
只是好坏就说不准了。
怀桑没有继续追问，紧接着道：“你既然全都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有问？”
胡黎申顿了顿，终于听出她的怒气。
“我问了，你就会跟我说实话吗？”
“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父母的死，还有你手里的原始盘，你来到江市，故意接近赵商年，等着南江重启之际再不紧不慢暴露身份，不就是为了要替你父亲讨回公道吗？那你接近我……也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谈个恋爱那么简单不是吗？”
怀桑抿着唇没说话。
胡黎申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既然你不会说，我为什么还要问？”
他并不在意怀桑是什么身份，接近他有什么目的，这些外在的东西不会影响他要做事情。
同样，他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想法。
胡黎申上前两步，试图牵她的手，被她再次躲开，他终于叹了口气。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希望你分的清楚，我跟你要原始盘不代表我就站在他们那边，这是对三方都好，一个共赢的结果。”
“那你以后预备怎么处置我？”
胡黎申没听懂她的意思。
怀桑道：“一旦我的身份公开，中海跟中粤都会视我为眼中钉，周丙仁势必也不会再容你，到时你打算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情。”
“失去中海全部的股份也不在乎？”
胡黎申看着她，语气显得有些无力，“怀桑。”
怀桑却不看他，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雾气蒙蒙的院子。
“你说的没错，我接近你的确有目的，现在目的达到，我们也不必再维持这种关系，我会订明天机票离开，麻烦你明天替我找辆车送我去机场。”
怀桑说完转身要上楼，胡黎申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怀桑没防备，一下撞进他怀里，眼里瞬间挤出泪花。
“让我看下。”
胡黎申低头要查看，被怀桑推开，他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赵金山跟周丙仁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出去无依无靠，他们对付你易如反掌，留下来，我会帮你谈最大的利益。”
怀桑冷笑，“我当然相信他们不是好人，不过你也并非自己所说一点私心也没有。”
胡黎申看着她。
怀桑道：“我交出原始盘，中海跟中粤无疑都是最大的得利方，而你跟周丙仁的那个对赌协议，注定了五年之后中海要属于你，所以，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吗？你放心，三年前他们能逼死父亲，三年后未必还能逼死我。”
怀桑说完，用力从他手中抽出手，转身上楼。
*
晚上怀桑赌气睡在客房，一晚上冻醒了几次，早上起来看到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原来下雪了，难怪这么冷。
在江市这一年，怀桑已经很久没看过雪了。
来不及高兴，怀桑匆匆打开手机查看航班信息。
不出意外，因为天气的原因，她订的航班取消了。
怀桑打电话到票务公司追问了今天能飞的航班，对方给出的信息大同小异，因为大雪航班取消，最快也要到明天，明天也是个未知数。
怀桑放下手机，进去洗了把脸。
她昨天晚上哭过，眼睛有点肿。
过了一会，胡黎申上来敲门，“下来吃早饭吧。”
怀桑不想吃饭，可航班不能飞，她还要在这里再住一天，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怀桑收拾了一下从楼上下来，楼下有点冷，胡黎申穿了件羊绒衫，坐在一旁喝咖啡，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两杯牛奶，两个煎蛋。
怀桑有些意外，“你做的？”
“恩。”
胡黎申放下咖啡，看着怀桑有些红肿的眼睛。
“外面下雪，航空公司取消了航班，你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两天。”
怀桑没看他，端起面前的牛奶，“我坐明天的飞机。”
“明天山上雪不会化，车上不来，除非有铲雪车开路，不过公路段放假了，最快也要过了初五才上班”
怀桑抬眼怒瞪他，胡黎申只是语气平平，“我初五回去，你跟我一起。”
胡黎申说完也不再理她，自顾自起身到那边打电话。
怀桑独自吃完早餐，把空餐盘拿去厨房洗了。
白天没什么事，怀桑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
中午胡黎申懒得做饭，两人饿了一顿，到晚上时怀桑走下楼，给自己泡了碗面。
胡黎申从楼上下来，看到她在泡面，说道：“下面有牛排。”
怀桑没理他，泡好面端着走到那边的餐桌吃着。
胡黎申自己煎好牛排，盛了两份端到餐桌。
怀桑起初没有动，可胡黎申在她对面吃得津津有味，最后她没忍住尝了一小块。
胡黎申把盘子推到她面前，用餐巾抹了下嘴，说：“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怀桑没看他，收回筷子道：“我大学时天天吃，也没见身体差到哪去。”
“所以你才这么瘦，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怀桑脸上一红，收拾起泡面桶就要离开。
胡黎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到椅子上。
“看不出你脾气还挺大，以前怎么没发现？”
怀桑没理人，胡黎申接着道：“你那会也是故意骗我的？”
怀桑红了脸，“什么时候？”
“装什么傻，那天你不是装得柔柔弱弱一副可怜样，骗我上了你的床，我还以为你真的无依无靠呢，原来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