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丙仁应付完那些记者，走进电梯间，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胡黎申呢？”
周受安道：“胡总回房去了。”
周丙仁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一会道：“他那个女人也来了？”
周丙仁对胡黎申说话一向客气，突然换成轻浮的语气，周受安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回说：“是的。”
周丙仁呵笑一声，眉眼间颇为不屑。
他转身面向电梯另一侧，透过观光电梯，可以看到酒店草坪上各种花簇景观，全都是为这次酒会的造势的。
从高处看，辉煌盛大的场面尽收眼底，赵金山跟赵商年下了车，便被媒体围上，大家争相采访，场面一度混乱。
周丙仁默默看了一会，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好半晌，才慢悠悠说了一句：“又是女人……”
周受安没出声，一时拿不准他是说赵金山还是胡黎申……
沉默了一会，那边周丙仁突然转过身，说道：“当初南江不正是因为女人才败了吗？”
周受安道：“您是说……”
“赵金山那个四太太，就是后来死掉的那个。”
周受安没出声。
周丙仁看着他道：“你后来不是常去看她吗，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比如赵金山的弱点？她应该是最了解赵金山的人，兢兢业业做了那么久，最后被抛弃，应该很恨他吧？她就没有留下点遗言？”
周受安低着头道：“容总后面病情恶化一直住在疗养院，除了律师谁也不见，我也只是过去帮她办些工作上日常的转交手续，并没有见过她本人。”
周丙仁呵笑一声，“倒是个有志气的。”
他顿了顿，突然道：“她那个女儿，你后来还联系吗？”
周受安道:“移交了容总的遗产就没有再见过了。”
周丙仁点点头，颇有点惋惜的意思.
“听说是容总跟她之前大学里的相好弄出意外，不得已才生下来的，这种孩子没什么感情，也不怪她转头就抛下孩子跟了赵金山，倒也放得下。”
周丙仁暗讽了两句，抬头见电梯到了，便走了出去。
周受安默默跟在他身后。
周丙仁住的是顶层套房，走廊上壁光明亮，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说：“我听说那女人离婚的时候跟赵金山要了南江百分之二的股份，这事是真是假？”
周受安迟疑道：“是真的，不过对方不会玩股票，转手就给出掉了。”
“是吗？那倒可惜了。”
周丙仁有些惋惜，轻哝了两句便转身回房。
周受安点了下头正要退下，周丙仁又想起句话，在门口探出头说：“你不是符远的吗，等南江的事情过去，你回老家去找找那个孩子，兴许有用。”
“是。”
吩咐完，那头的人便消失不见。
周太太的声音隐约从门内传来，“怎么这么晚。”
“你睡你的，等我做什么……”
周受安从电梯下来，一楼的媒体还没散去。
他在二楼的西餐厅叫了份餐，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视线所及，正好是客房VIp层的位置。
服务员端来他要的米酒，连连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提供米酒，这是我从隔壁小酒吧要的，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那种，我全拿来了，您看一下。”
周受安顺着视线看了一眼，两瓶米酒一大一小，全都是精细包装。
显然不是他要的那种。
周受安笑着说没事，付过钱端起酒瓶倒了一杯。
再抬起头时，那边的窗户上灯已经关了。
周受安拿出手机翻出那个招财猫的头像。
一年多不见，她换了头像，连人也变了不少。
一个月前胡黎申爆出绯闻，若不是太过熟悉她脖子上那颗痣，周受安几乎要认不出她。
六年前容总因病去世，他作为她的前助理，一直在帮她处理遗产事宜。
因为怀桑当时还不到法定继年纪，遗产继承的事情一拖再拖，一直到怀桑满十八岁才开始启动。
中间过程曲折迂回，又牵扯到股权份额的分配，办起来有点麻烦。
他在法院、公证处以及董事会之间来来回回跑，直到一年多以前，才完成了全部的手续。
怀桑正式继承了遗产。
他还记得那天，她穿着件略宽松的白色衬衫，下面是条黑裤子，就是平时她在练功房穿的那种，松松长长，脑袋上随便盘了个发髻。
趴在桌上签字的时候，露出纤长白皙的脖子。
他就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她脖子上有颗痣。
一转眼，就已经一年多了。
周受安点开她的朋友圈看了一眼，里面干干净净，已经被清空了。
周受安想了想，给她发了个消息过去。
怀桑早上起来才看到消息，周丙仁也在这次酒会的邀请名单里，周受安会过来她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时隔一年，他还会再联系她。
当初母亲的遗产手续办完，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怀桑盯着屏幕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正犹豫要不要回，胡黎申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上已经换上衬衫长裤，看到她醒了，他道：“出来吃饭。”
胡黎申昨天回来的时候怀桑已经睡着了，后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怀桑以前不太适应胡黎申睡在身边，昨晚却难得睡了冗长的一觉，大概是因为胡黎申已经睡着了，没有再折腾她、
怀桑还是第一次醒着看他睡着的样子，胡黎申睡着后少了几分攻击性，头发没有定型，软软的贴在额上，盖了半个眼皮。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上，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那只手手也跟着收紧。
怀桑赶忙躺下。
怀桑走下床，到洗手间洗漱了一下，从卧室走出去。
这是间很大的套间，除了客厅，那边还有个小型半开放式书房。
这会林宗霖正拿着平板跟胡黎申汇报工作，看到她出来，他微微点了下头转身退下。
胡黎申跟着走过来，在餐桌前坐下，“吃饭吧。”
桌上放着几样西式简餐，怀桑用牛奶泡了麦片，胡黎申面前是一杯咖啡。
怀桑吃不惯这些，舀着吃了两口，突然想起陈阿姨煲的汤。
忙转身进去，在行李里找出保温盒拿过来。
“这是陈阿姨给你做的汤，特地让我带来给你喝。”
胡黎申没说什么，帮着她把饭盒打开倒出来一碗，几口喝完。
他放下汤碗，用餐巾擦了下嘴，“一会我去开会，你要做什么？”
胡黎申今天一整天都要泡在会场里，完事还要跟周丙仁应付媒体跟同行，完全顾不上怀桑。
怀桑道：“一会可能要试下妆造。”
胡黎申道：“那我让林宗霖陪你。”
“不用了，林秘书已经安排好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那好吧。”
吃完饭，胡黎申拿起外套出门。
怀桑回到卧室休息了下，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化妆师还没联系，怀桑只好从聊天记录里翻出手机号，亲自打过去。
“不好意思怀桑小姐，我这里走不开，我派个助理过去行不行？”
怀桑觉得这些人真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想要说两句，又觉得浪费唇舌。
“不用了。”
怀桑冷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